“所以,祖父自己也避出去了?”石初樱惊讶地看着周氏,难怪老将军死皮赖脸地要跟去,又死活不肯回来呢。
周氏扁了扁嘴,不好评说老将军的是非。
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觉得那孟家如何?那孟信人怎么样?”
石初樱认真想了想,道:“嫂子要是让我说,我也只能按我看到的,听到的,说说,也许我看人不成熟也是有的,主意还得你们自己拿。”
“这个你放心。我们都明白,再不会让弟妹落了埋怨的。”周氏拍拍石初樱的手。
“要说孟信这个人么,说外表的话,我和楚溆都觉得也算玉树临风,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听谈吐,此人头脑清楚,言谈举止也落落大方,还有几分诙谐,应当是个有才学又不自负的。
是个擅长与人相处的。楚家要是能扶一把,应该前途不差。
打听下来,屋里有两个伺候的丫头,应该是收用了,但没给名分。
孟家也确是嫡出孩子没生,庶出的一律不许生,相反,一旦有了嫡子后,庶出的就放开了,下头的那些倒是乖觉,听说这么些年就这点卡得不含糊,所以,孟府里隐私的事很少。”是不是在意这点,要看是哪个女人了。
石初樱瞅了周氏一眼,见她轻轻颔首,不由道:“不过,说实话,孟府本身……只怕不很乐观。”
“这话怎么说?”这回轮到周氏惊讶了。
石初樱组织了一下语言,又想了想,道:“孟府的老宅,我看除了正面朝外的地方,其他估计已经几年没修葺过了,尤其是客院后头的地方,虽然一般人不去看,我倒发现这些墙皮和部分墙砖都已经脱落和松动了。
我们住的院子还是最好的。别处只怕更严重些。
另外,正堂里的帐幔、引枕椅搭这些物件虽是新做的,但用的还是经年的锦缎,料子也不是多难的,款式花色便是建州本地也早几年就不用了的。显然是早前的存货。”
“正堂里的摆设旧了还能说是古董,这日常器皿倒是不好一概这么说了,吃饭用的碗口的金边有褪了色的,有些细白瓷的碗碟也配不成套的。”
“……我记得去年办嫁妆的时候,我还专门在建州各个铺子里是看过首饰什么的,孟家女眷的首饰只怕都是三两年前的款式,送出去几盒子京里的绢花都大受欢迎的。”
周氏惊讶地张了张嘴巴,再没想到孟府已经空到了这般的地步,果然男人看得都是外表……
这事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算什么。府里空了,有的人家就想法设法地打媳妇嫁妆的主意;有的人家还要脸面,但也会减少供应,全仗着个人是不是拿嫁妆出来贴补自己院子了。
区别不过是手段软硬罢了。
石初樱顿了顿又道:“内宅主事的是大房太太庞氏,我看着倒是个爱脸面的,人也还不恶毒,她身边的奶麽麽倒是个爱财的,规矩也不是很好。
我看庞氏也是一心想促成这门亲事的,招待得很是尽力。
三房老爷和夫人都听儿子孟信的,我瞧着孟信只怕是个有主意的,不是能被女人拿捏住的人。漫姐儿要是想往好里过日子,少不得要用些心思了。”
如果仅仅是嫁过去搭伙过日自然是可以,对方想来再不敢像蒋家那般,楚家也绝对不会允许这般事再发生,可要过得好,那就得各凭本事了。
……
荷塘虽好,奈何天儿太热,加上心里有事,周氏到底也没了心思赏,只诧异地看了看,赞叹了几声便告辞回转,想来回家也得细细商量去。
临走前,她附耳悄声道:“你们不在家,只怕还没听说,听闻有好几处盐道上出了事,上头正查着呢,谨慎些没错儿。”
石初樱假装惊讶,眨巴着眼睛小声道:“这是,真的么?可盐……能出什么事?又不能随便涨价!”
周氏四下瞅了瞅,才道:“那几处百姓都闹起来了,怎么会假了?下头没捂住才漏了出来。盐不能涨价,还不能掺东西?
一斤盐半斤沙子谁乐意?看来还真是一孕傻三年呐,你也有笨的时候……”说完,周氏揶揄地瞅了石初樱一眼,从匆匆带着刘氏走了……
石初樱目送两人走远,暗自嘀咕着:“掺东西?!”这可真是够黑心肝的……
难怪盐运使家里能有那么多白盐呢,这掺沙子又不用偷圣人的盐,进出数量相符,银钱也不差,上头自然是发现不了的。
这一斤盐虽没涨价却可以赚两斤的钱,唯一吃亏的是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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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前,楚溆一身大汗地回了府,石初樱连忙让他去冲凉,自己嫌弃地拎起全都凝结了一层白色汗渍的衣裳,捂着鼻子搜检了一遍,哼了哼,丢给丫头拿去洗衣房去。自己又指挥着玉羽从柜子里又翻出一套替换的衣裳来备着。
这么热的天还一身侍卫服当值,简直是要了人命了。
等楚溆一身清凉走出来,石初樱已经吩咐人摆了饭上来,楚溆却先端起冰露饮先痛饮了两盏,才长出了一口气,叹道:“差点热死了!”
石初樱连忙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果然热得厉害,又拿起手来摸了摸手心儿,也是滚烫的。
年轻力壮的男人本来就火力旺,今年又热,这可不行!
“我不是让人送了冰碗儿去?怎么没碰上不成?”她一直陪着客,前头也没来回话。她还真不知道送没送到。合该问问的。
楚溆一撩袍子坐在凉席上,伸开两条长腿,恨不能连袍子也脱了。
石初樱瞅了瞅,屋子里四个冰盆已经添满了冰,只是楚溆一身热气从外来回来,想散开怎么也得一会儿。
“去再端一大碗儿冰碗来!”石初樱朝玉露抬了抬下巴,玉露赶紧一路小跑去了。
“冰碗儿我倒是吃上了,狼多肉少,我也就先抢了两口,后面的就抢乱套了……”楚溆往后一靠,舒服地哼了哼。
“今个当值都热昏了两三个侍卫,可也没人敢躲懒。”
“这是为何?”石初樱在楚溆身边坐下,又拾起他的手,探探手心温度。她蹙着眉头,心里盘算着可得抽时间做些清凉解暑的药丸儿出来……
楚溆还当她以为是自己晕倒了,笑道:“你夫君我没那么脆弱,晕的人不是我。不过也多亏了你的冰碗儿送得及时,不然还得晕两个。那两个脸都煞白了,直打晃儿。”
正赶上侍电提了一个小冰桶过去,悄悄给主子使了个眼色,等楚溆找了机会从尿道溜过来的时候,就见侍电赶紧从冰桶里提出一个小罐子,打开就冒出一股清凉的白雾。
楚溆这时候也已经热得浑身着火似的,连肌肉都要燃烧了一般,全靠着默念心诀消心火,可太阳照样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