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1 / 2)

石初禾睁大了眼睛,“娘!您和爹是不是也怕我看嫂子的脸才……”才把哥嫂分出去?

白氏拍拍女儿的手,“也不全是。咱们家也确实负担重,娘是从人家媳妇过来的,自然能理解你嫂子的想头。如了她的愿看她还能怎样?

我和你爹三年五载的还熬得住,分了出去,他们俩要是能因此过的好,我们做爹娘的也跟着高兴,要是过不好,那时候我们两眼一闭,也管不着了。你哥照样还得给我们安顿后事。便是你,这东院的宅子和地也会留给你,不会给你哥哥。他那份已经拿走了。”

这事石初禾可从没听说过,她惊讶非常,“这事,哥知道吗?”

白氏垂下眼皮,“分家的时候就知道,便是不知又如何?这是我和你爹的,想给谁给谁,再不关他们西院的事。”

石初禾明白了,她娘心里其实对哥哥还是有些怨言的。只不过儿子再不好,当娘自己能嫌弃,却不乐意别人嫌弃。

石初禾低头抿嘴笑了一下,聊歪楼了,她娘总算不再纠结先前的事了。

娘俩絮叨了一通,白氏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加上先前吃一颗百灵丹,这会她精气神大好。

白氏见女儿把家里的旧衣裳捡了出来,细细查看边角的磨损,便道:“咱们虽小门小户,也用不着出门现穿新衣裳的。捡整齐些的这两天洗晒洗晒也就是了;不过,你爹那倒是得准备两件像样的,这两年他也没做身新的。”只是这银钱只怕不凑手。

石初禾琢磨了下,道:“我知道娘的意思,不过娘听我一句。咱们在家简朴些没什么,可妹妹那也不知是个什么样儿呢。信里说的千好万好,可具体如何谁知道?她到底是人家的媳妇了,哪那么便当。咱们如何倒是无所谓,只别太寒酸了,倒叫人看不起妹妹。”

说完,瞧着白氏不知在盘算什么,便又说:“娘也不用担心,我呆会儿去街上,把剩下的好料子拿去成衣铺子里,抵换成衣裳就是。有合适的,给爹爹、娘还有我自己都备上一两身。

这料子不少,咱们也不穿什么绫罗绸缎的,应该还有的富余呢。”至于肥瘦,改改总比现做的快。

说服了她娘,石初禾便在剩下的料子里寻了大红地的,忖度着给张婶子裁了几尺,又提了一包点心往隔壁去了。她去可不光是送礼,还得把家托付给张家照看一二呢。

至于嫂子,还是别指望了,她们一走,用不上第二天就得跑回娘家去做小姐去了,还不如托了邻居更踏实些呢。

不过石初禾回来的时候手里倒是多了半吊钱,她无奈地摊给白氏看,“张婶子听说我爹找到妹妹了,咱们去团聚,非塞给我不可……”真心是推辞不掉!

白氏到底是有经验的人,她对女儿笑笑:“远亲不如近邻,这么多年你张婶子家也没少关照咱们,收着吧。咱们记着这情分就是。”

“嗯,知道了。对了,娘,我把家和菜园子一并托给张婶子照管了,菜熟了她们尽管吃,咱们啥时候来回还不一定,到时候菜不吃也老了。”

“你做得对。回头给你哥那边也摘一篮子去,小白菜长得快,韭菜也是,别舍不得。”白氏说完自己也起身去收拾细软去了。小女儿说了,再有几个月要生了,家里没婆婆,她这当娘的怎么也得守着,再不会丢下女儿不管了。

石初禾还有事要办,她回房里揣了些钱,又悄悄把自己嫁妆里的首饰挑捡了两样值钱的出来,包了起来,整理下衣衫,抱着料子便要出门。

“禾儿!”白氏唤了一声。

石初禾吓得一跳,她可不想被娘发现她去典当了嫁妆首饰,不然娘还不愁坏了。她尽量轻快地应了一声,挑了帘子进了白氏的屋子。

一进门就见临窗的炕桌上摆着一只老金的镯子,已经不鲜亮了,但镯子上镂刻的梅花还清晰可见。

“这个是实的,有八分重,拿去押了活当,不许动你自己的东西!”白氏瞪了女儿一眼。

石初禾顽皮地朝她娘挤了挤眼睛,赞叹她娘眼明心亮,还添了句:“这镯子我出嫁您都没舍得拿出来,儿媳妇也没给,别是爹给您的信物吧?”

“混说!”白氏作势要打,石初禾逃了出去。她虽是家里的长女,可常年就她这个贴心的小棉袄在身边,跟个独女也没多少区别。

白氏和石诚对女儿可比儿子宠多了。石初禾才没有那些逆来顺受的脾气。

石初禾还真猜对了。

她揣着金镯子边走边想着,她自己那根四分的老银簪和娘这个八分的金镯子,活当的话至少也能当个五吊钱了。

嫂子有一句话说得倒没错,‘穷家富路’,家里统共也就半吊钱,加上张婶子给的,也才一吊,用来赶路实在是不顶事,有了这五吊就安心多了。

想到这里她嘴角都扬了起来,桃李盛开般的姑娘,青春华茂,神采飞扬,便是一身半旧的布衣也照得人心里发亮。

“初禾?”突然,一个轻轻的犹豫的声音把她从思绪里唤醒。

石初禾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一个身影,正犹豫踟蹰着在一家店铺门前,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不由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前走去。

果然,后面很快就传来一声女子的高音,“看什么看?干瘪瘪的又不能生,走了……”石初禾美好的心情顿时被一腔酸涩淹没,她压下眼中即将涌出的泪,毅然转身往一溜街面铺子走去。

不远处,卫讷正坐在一家茶馆里喝茶,找补上午在石家的缺。看到这一幕,他不由有些不大爽气。他手底下转着茶碗,扬起下巴问道:“那条小青蛇就是石家姑娘先前的丈夫?”

属下顺着掌事的下巴所指看了一眼,不由汗颜。什么小青蛇啊,人家明明是个一身浅青色长衫的学子好么,怎么到了自己掌事的嘴里就这么不堪了呢?“那就是韩申,石大姑娘的前夫,是个童生。刚才那女人是她老娘。”属下尽职的汇报。

“不过,看那姓韩的也不是无情之人呐,怎么就……”属下摇摇头,实在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卫讷端起茶碗慢慢吹着茶叶,眼睛时不时地飘出窗外去。

街上,石初禾整理好情绪,先去当了收拾,果然掌柜的出了五吊钱,石初禾又磨了磨,掌柜的给加了五百钱。反正是活当,一年之内赎当还是得给这些,他们总是赚了不少的。他甚至连石初禾抱的料子都想一吊钱要了去,可惜石初禾没答应。

石初禾自己找了间熟悉的裁缝铺子,那料子抵了五套细布成衣,又添了三百钱,给自己和白氏、爹爹各买了两双鞋袜,甚至还给小侄子添了两件。大人再不好,孩子总是无辜的,她还是很喜欢这侄子的。

石初禾提着衣裳包袱出了门,往回走了没多久又遇上个不想见的人,她暗道倒霉,出门没看皇历。

她想不理人,这人却堵在前头,磕着瓜子,大声招呼道:“哟,这不是石家姐姐嘛?”

呸,谁是你姐姐!

石初禾懒得搭理这人,绷着脸,侧身走了过去。

那女子‘呸’地吐了一口瓜子壳,在身后扬起一条绢子,“姐姐干嘛走得怎么急啊!你跟我相公见面,我这做媳妇的都没说什么,姐姐不心虚又何必躲着?”说着又‘呸’的吐了口瓜子壳。

“戏文里说,旧情难忘,我看相公画的扇子上的人儿,可有点像姐姐你,哎呦,画得可真像,我可真是开了眼界喽。”

……

石初禾气得满脸绯红,可她这两年早明白了,有的人你越理她,她越上劲儿,让她自己过瘾去罢。不过她心里对那个姓韩又多恨了几分。

一个大男人,就知道唯唯诺诺,他除了给自己添麻烦,关键时候连个屁也不敢放!还装什么深情!

和离不到三个月,他韩家的新媳妇就进了门。事后又对她作出一幅旧情难忘的样子,给谁看?当她是什么人了!石初禾攥了攥拳头,真想揍他一顿啊,可惜,她拳头不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