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问:“你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叫我小白。”那人用一贯活泼的语调道。
“小白,你晚上也在大牢里值班吗?”
“嗯,没有啊,我每天都很悠闲的。”
此时此刻除了他们两个再无其他人,秦时立刻低声地说:“我……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你能晚上代替别人值班吗?”
小白豪爽地满口答应:“这有什么的,我现在就去调班,晚上你还要不要吃小点心,我可以现在就去做,你喜欢甜的还是咸咸的?”
秦时又说:“等一下,你过会儿再去调班,记着,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要求你的。”
“啊,这是为什么?你又没有强迫我,是我自愿的啊,他们不会生气的。”小白疑惑不解地问。
秦时没有说太多,委婉道:“总而言之,你照做就行了。”
“……好吧。”实在搞不懂这个问题,小白半信半疑地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
夜晚,空无一人的大牢里,小白如约而至,一见到他来了,忽视他手里提着的餐盒,虽然很好吃,但现在真的不是吃东西的时候啊!
秦时问:“外面有人值班吗?”
“没有。”小白老老实实地回答,顺便好奇秦时到底想要干什么。
“帮个忙,拿出钥匙开门,我有急事等会再回来,你也跟我走一趟。”
“哦。”觉得问了答案也好复杂的样子,小白干脆不想了,打开门,松解了秦时手腕和脚踝上的铁链子,外面果然是一个人都没有。
俩人顺利走在街上,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刻,周围一片寂静连房屋里的灯火都看不见,若是掉根针,恐怕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有只黑猫窜上了屋顶,不发出声音,只有白莹莹的光,渗人,时隐时现的在瓦片上。
月光不高,落在地上不多,一盏灯笼打着,一块黑布罩在上面防止太亮被打更的人发现,微弱的,仅仅能见十寸的距离,少之又少。
小白在他身旁走着,好奇地说:“黑灯瞎火的,是要去哪里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停留在一家客栈门前,秦时从怀里拿出来一条白帕子,捂在半张脸上,另一只伸出去敲门。
很快就来人了,小二迷迷瞪瞪地揉眼睛道:“这么大晚上的,谁啊,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修为不够,变个嗓音还是不在话下的,秦时使了个眼色给小白,但无奈的是对方根本接受不了他的信号,只好亲自从腰上拿下来刑部表明身份用的令牌,趾高气昂地说:“我们是来调查白天的尸体的,还不快点让开,若是耽误了案件的进程,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负责。”
“原来是刑部的老爷,快快请进!”小二连忙把他们迎进来,只是看着秦时始终用帕子捂着脸,不知道这是为何,于是疑惑地问,“您为什么要一直蒙着脸呢?”
秦时故意左右一瞧,嫌恶地说:“平白无故死了人,你这地方最是晦气,此时此刻又是阴气最重的时候,掩住口鼻是防止身体里的阳气泄露的太快,吸入阴气太多,若是像你这样无所谓不做任何防备,一不留神就容易碰见那冤死鬼!”
“这是真的吗?!就就就就……碰鬼那事。”险些被吓死,小二哆哆嗦嗦地说。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秦时严肃地说。
小二赶紧道:“哎呦,实在不好意思,恕小人暂时不能继续奉陪,尸体就在三楼的二号房,这是房门钥匙,两位大人先请上楼吧。”
说罢,急忙跑向某处,嘴里咕噜咕噜的,“帕子……帕子在哪里……急急如律令,大罗金仙,千万别让我看见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哟。”
成功甩掉多余的人,他们去了三楼,钥匙插进锁孔里一转,开了,二号房间的里面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腐臭味,如今是秋季的末尾,常理而言,不该这么快就烂成这种气味,死的日期似乎已经有七八天多了。
小白看见桌上有一盘水果,眼睛瞬间亮了,拿起一个咬一口,唔,似乎很甜,忍不住坐下来慢慢享用,腮帮子鼓得像只松鼠。
秦时已经没有想法去提醒他,客栈里的这些专门供给客人的水果不能乱吃的,看着吃得这么开心,唉,还是不要扫兴了,等会补给小二就当做还的糕点钱吧。
注意力转移回来,床照旧是那个破样,里面的尸体动也不动,令人不能忍受的腐臭味就是从它身上传到空气里的。
秦时眉头一皱,怪了,他进门前分明记得房间里很是普通,没有什么异常的气味啊,怎么会突然浓了起来,难道是那些捕快在进门后就悄悄把尸体塞进了床底?
也不对,床距离地板不是很高,若是硬塞进去,周围枯萎的花和廉价的饰品又是如何置放到尸体靠近墙的那一面?
突然意识某点,他先出门,取下高高挂在门上的木头牌子,查看钉孔,即使长年累月的挂着也应该只是微微下坠,但明显是被重新钉过的,摸上去,还有很多的粉末状。
一一查看其他门牌号,果然,其中一个也出现了这种情况,一模一样的装修风格,只有二号房的前面放着一个装着大束红花的瓷瓶。
……难怪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似乎最开始住的房间并不是二号,结果确实不是。
视觉记忆只抓住了装着大束红花的瓷瓶,其他因为一模一样而被大脑不在意了。
白天,他被那群捕快押出来时脑袋套上了黑袋,看不见自己是从哪个房间里出来的,今天再重新上楼,于是自然而然地认为二号楼就是当时住的那间房,实际上根本就是被别人掉了包。
可是……他疑惑了,无意识地摸着下巴,为什么他在睡觉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感觉,似乎始终都是睡得深沉……
来到最开始入住的那间房,他摸索着并不复杂的窗棂,找到了,他眯着眼睛,窗户纸上一个不足小指大小的洞,刚好够一个细管的宽度,边上还有少得可怜的粉末,凑在鼻间稍远的位置嗅嗅,脑袋忽然晕晕沉沉起来。
糟糕!他赶紧把这个粉末离自己远点,撑着窗棂,脑袋低垂下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才勉强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好强的蒙汗药,只是一点点就使得人险些睡过去,一定是那些捕快们提前吹进去的药粉制成的烟,空气散干净了,只有窗纸留了一点。
他本来就在睡梦中,一睡便落了套,再重新起来已经位置不同,那一声巨响大概就是故意叫醒的信号。
拍走手上的粉末,走回去二号房,不解地摸着下巴思考着,为什么这些捕快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搞这一出呢?他的名声虽然经历了几次帮忙,不错了许多,但总体来说还是挺差的,陷害不觉得多此一举么?
房间里,小白蹲在床旁边看着那具无头尸体,喃喃自语道:“好可怜啊……它看起来好悲伤,有了。”
从桌子的果盘里拿香蕉和苹果,在地上把它们拼成一个笑脸,看上去仿佛无头尸体在笑,从恐怖现场变成了更加吓人的恐怖现场,满意地点点头说:“这样就高兴啦。”
让你只待在刑部真是屈才了,望着这一幕,嘴抽抽的秦时突然想到,难道问题就在这具无头尸体上?
走到床边,他俯视着这具无头尸体,忽略那俏皮的水果笑脸不计,凶手的下手堪称是凶残,肢体被硬生生扭曲成完全不可能做到的程度,跟死人近距离接触的滋味不要太毛骨悚然。
可又手法梦幻,不清楚那花是不是本来就枯萎的,至少一般人杀完人后是不会搞一些廉价的各种饰品放在周围的,更不会敢用红的颜色涂抹图案在身体的有些地方。
凶手应该是不打算隐藏这具尸体的,否则早就埋了或则抛进河里,更不会弄出花里胡哨的一堆,这个人一定希望从里面得到某种慰藉,留下这具尸体供人观赏也是其中之一的想法。
这么变态的行为,为了满足应该不止一次。
他问小白,“最近还有其他类似的尸体吗?”
小白努力地想了想说:“我不是经常跑这种活,不知道诶,不过刑部都会把正在调查的和已经结案的记录专门放在一间屋子里,方便以后查阅,你想要找,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一定会有的。”
“这个时候有人在那里看着么?”秦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