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盖着的木盒子盖子,用两根手指从里面沾点白色的粉末对着明亮的黄铜镜,均匀地扑抹在脸上。
等到眼角的大片青色胎记被完全遮盖住,皮肤变得和其他地方一样白净,才拿过桌上的手帕随便擦了擦沾着粉末的手。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许晚阳忍不住皱眉。
他还是放心不下,于是转过头,伸出手拉住从身旁跑过去的打杂小工。
“我看起来行不行?有没有哪里感觉有些奇怪?”
小工凑近了他,认真地上下左右研究。
“……是有点奇怪。”
听到对方这么说,他不禁紧张起来。
“哪里怪?”
小工说:“奇怪的点在于长得太帅了,导致完全就不像个专业搞活动的普通主持人,倒像是哪个贵妇偷偷豢养的情夫。”
“……”
许晚阳无语道:“我早该知道,问你还不如去问乌龟。”
“别呀,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要是能去掉眼睛旁的青色印记,谁敢说你不是美男子,那就是眼瞎。”
小工看着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转过头,不放心地对着铜镜在脸上又开始扑粉的许晚阳。
他两个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下颚,叹了口气道:“你说说,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就留了那么难看的痕迹呢。”
许晚阳不在意地说:“还能怎么,娘胎里带出来的怨谁?只能怪我命不好,不然就可以凭着一张好看的脸舒舒服服地去吃软饭了。”
小工说:“你会去吃软饭?耶,要是真有这个心思,你干嘛不早点走,反而还跟着我们团走南闯北?”
许晚阳说:“我懒咯,这一行做了这么久,再换一个工作还麻烦。”
“耶……说的挺像模像样,其实是为了这个画像里的男人吧?”
小工用手指夹着一张仅有手掌大小的画像,在他面前晃了晃。
许晚阳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夹在桌上书里的画像不见了。
他一下抓过小工夹在手指之间的那张小小画像,紧张地检查着,翻来覆去后确认没有受到损伤,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严厉地瞪了对方一眼。
“不要拿这个开玩笑。”
小工举起手来,“好啦好啦,是我的错,不该拿你的宝贝来开涮。”
“但其实,我先前说的也没有错吧?打从你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进到团里,就紧紧把这个画像抱在胸口,过了这么多年依然不离身体片刻。”
“这个画像里的男人到底是谁啊?居然值得你这么爱惜,莫非……是父亲?”
“也不对,天底下哪个父亲会这么狠心,竟然把一个不足六岁的孩子丢在沙漠里。”
“如果不是我们团要经过那一片沙漠,意外发现了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坐在石头上的你,说不定你就要饿死、渴死又或则冷死在那一块了!”
许晚阳说:“他不是我的父亲,而且当年若不是他,我在见到你们前可能就已经死在沙漠里了。”
小工说:“可当年救了还是孩子的你的他,为什么把你一个人留在沙漠不送去有人烟的地方?他难道不知道在这样的死亡之地最不缺的就是尸体吗?”
许晚阳说:“……我想,当时他是在顾忌身边的其他人,所以才只能这样。”
小工忽然想到什么,皱眉道:“你不会是想找到他,去报答他的恩情,才一直留在团里走南闯北的吧?”
许晚阳低下头,伸出手抚摸着画像。
记忆里对方的样子已经模糊了,只能依稀记得那双眼睛没有存在丝毫的感情,骑在马上高高地注视着他时仿佛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即便如此,对方全程都没有说话,但他却能感觉得出来,对方心里是希望他活下去的。
这一定不是错觉,如果是错觉,他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小工见许晚阳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只好问:“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许晚阳摇摇头。
小工不免吃惊地说:“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想着去找他报恩?哦天,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单纯还是缺根筋。”
许晚阳说:“我想,只要不断地在各个地方走动,说不定有一天就能碰到他。”
小工指着画像,露出一脸你傻吗的表情。
“拜托,他虽然戴着面具,但又不可能天天都戴着,要是哪天换了个造型,你连他的真面目都不知道,怎么在茫茫人海里认出来?”
“况且,当年你五岁,那人的岁数往少的说也要接近二十了吧?距离那天都过去整整十八年了,人家都三十八了,你确定会一点也没变化?”
“敢在死亡之地里骑马,不骑骆驼的,不是身份危险就是存心找死,我看他不像个找死的,倒像个危险人物,说不定啊早就被仇家追杀死在哪块了,你又何苦这么紧张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