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翊驱车来到兴园河小区,后排的吴络始终阖着眼,呼吸绵长。
她把前排的窗户打开一点,悄悄钻到了后面。
吴络有着比一般人更加流畅分明的轮廓和颌面,此时,他淡淡闭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唇也轻轻抿起。
宋徽翊静静坐在旁边观察了他许久,几次想将他叫醒,又不忍打破这静谧。
吴络保持着微微低头侧靠的姿势一动不动,他似是只想假寐片刻一般,并未过多久就很快醒过来。
刚睡醒的眸子不似平时那般目光如炬,虽清明不少,但平添许多温顺。
宋徽翊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说:“睡醒了?要不要回家再睡?”
吴络的眉间有隐忍的痛苦,但这种痛苦并不来自于脾胃对酒精的抗拒,而是……
他微微起身,显得有些急不可耐:“我想上厕所。”
宋徽翊:“……”
他虽然焦急但也没太慌乱,下车后,只是步伐很快,就跟他惯常那样,宋徽翊跟在后面,本来还想扶扶他,可前面那人半点醉酒的样子也没有,步履稳健得堪比竞走运动员。
走到501,吴络掏出钥匙打开门,人直奔厕所。
大门是敞开的,宋徽翊将这视作邀请,她缓缓走进,刚把门关上,就对上了客厅里捧着泡面的,眼镜男惊愕的眼神。
宋徽翊惊喜地伸出手:“是你呀,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眼睛男手忙脚乱地放下泡面,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握上宋徽翊的手:“不用谢,我,我叫周平。”
宋徽翊默念这个名字,“周平”二字从她灵巧红润的双唇中轻盈吐出,连这两个字也变得好听起来。
她开始打量起这套房子。
其实这根本不能称为“房子”或是“家”,而是只供吃饭睡觉的简单居所,无论是装潢还是家具都只为了最简易的”生存“而设,本就不大的三室两厅被漆刷过的木板硬生生地隔成了五个房间,除了一间最贵的带厕所卧室,其它四个房间的住户都只能共同使用外面的唯一一个厕所。
宋徽翊的视线刚落在那个“香饽饽”上,吴络就打开门出来了。
周平的半碗泡面还搁在老旧的茶几上,他擦了擦嘴,对吴络说:“你今天回来得挺晚啊。”
吴络对他笑笑:“今天去朋友店里了。”
他说着就打开了其中一个紧闭的房门,看样子那就是他的房间。
宋徽翊立即跟上去。
周平还在说话:“你今天可千万别像昨天那样看电影看到半夜了……”
宋徽翊刚刚闪身进去,门就被关上了,连周平的话也像开了降噪,降低了几度被隔在外面。
这是一个比外面看起来更磕碜的空间,除了一张床、一个简易小衣柜、一张废弃书桌,就什么也没有了。
吴络坐在床上,像是刚刚才意识到宋徽翊的存在:“你怎么跟着我上来了?”
宋徽翊在狭小的空间里几乎转不过来身,她侧着身子挪到吴络旁边坐下,望着他的侧脸:“你还在生我的气?”
吴络有些烦闷,他想说没有,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但是……“吴络努力想形容出自己的感受:”我找不出具体生气的理由,好像我越接近真相,那个真相就会令我越不堪。“
吴络有些颓然地放弃抒发感想,他用手撑着头,声音哑哑的:“我只是在想我们以后……”
“别去想以后了。”宋徽翊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吴络转过脸,与她四目相对,他睁大眼睛,像是想要看清她的一切。
可那样狡黠的心思又怎会被他看透,更或许她根本就是不管不顾。
吴络有些沉溺在她温柔似水的幽深眼珠里,直到那轻柔拂面的感觉越来越近,宋徽翊将自己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她很轻易地又一次将自己的世界完全占领了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