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此时门响,却惹得两人颇为烦躁。
“王爷,许通判求见。”
永王立刻起身,亲自去开门。许通判见了他,笑笑,“果真是急上头了,竟亲身来接。”
永王不跟他计较这么多,让家仆下去,门一关,已问道,“你怎么如今才来?”
“昨晚接了话,但没对策,来了也是添乱。”
永王妃听出端倪来,“那如今有了?”
“倒也不算是有了,只是有苗头罢了。”许广坐下身,刚骑马跑得太快,气还有些没喘顺,抿了口茶水,才道,“再犹豫下去,你们必死无疑了。”
“我又怎会不知道这个。”
“造反吧。”
三字一出,许广不见好友惊诧,就知道他已想过这个问题,却是叹气,“手上只有精兵三百,又无多少钱财,如何能反?”
“你没有,谢大人有,将他拉入阵营,迅速吞并临近几个地方,很快就能集结十万大军,接下来就是一场恶战了。兴许会死,但也不至于必死无疑了。”
他说得镇定自若,听得永王都觉是件简单事,“谢大人未必肯帮我们,他不过是个书生出身的人,求安稳才是他骨子里想的。”
“我说了,昨夜我还不肯定,今日见谢大人忧心忡忡,我却觉得可以一劝。”许广继续说道,“宋大人素来与厉太师不合,虽说如今有两大世家与太师抗衡,但其势力并不能和太后相比,所以如今只是软禁京城,等硝烟散去,局势定下,就是死路一条。而谢崇华十分敬重他,以他的节气,定不会臣服新皇,到时候,也是死。可若是我们起兵,许他承诺会救下宋大人,他应当会动摇。”
永王问道,“你可有把握一劝?”
“没有。此事只怕还要王爷出马求他。”
永王妃说道,“万万不可,王爷血统尊贵,怎能去求个……”
“王妃。”永王止了她,“膝上黄金,哪里有命重要。而且我不能离开封地,能求的,唯有他了。难道要我为了这尊严,便要舍弃你和儿女的性命吗?”
永王妃泪涌眼眶,她这夫君,从来都是傲气之人,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被逼到了什么地步。她如今不该劝阻,而是该和他一起共风雨啊,“王爷拿主意吧,无论您做什么决定,妾身都会紧随在后,绝不离弃。”
虽说这些话并没有实用,可却让永王心中安慰,像得了千军万马,更是坚定他劈开一条活路的心。
“那你去安排和谢崇华见面的地方吧。”
谢崇华知道王爷要见自己,隐约猜到缘故。许通判又道,“王爷恳请和大人见一面,请大人务必来。王妃也会前去,若夫人得空,劳烦一并前来相聚。”
他将原话说与妻子听,听得齐妙心中颇有想法,迟疑许久,才道,“王爷他该不会是……”
不等她将话说完,谢崇华轻捂了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说,“等去见了王爷,再做定论。”
“那二郎有何想法?这一见,被人瞧见,哪怕是没那个心思,也难防小人背后捅刀了。”
“事已至此,本就没退路了。”谢崇华眼染寒光,要想有活路,他已别无他法。哪怕是最后下场凄惨,至少也曾有生还的希望。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时间紧迫,两人连晚饭都没用,就去了许通判家中。只留下谢崇意带着四个弟弟妹妹吃饭,他对政治并不太敏感,只是觉得兄嫂这样急迫,只怕也是有事要发生了。
“小叔,爹爹娘亲去哪里了呀?”从小玉记事以来,爹娘至少有一个会陪着他们用饭,可今天却不见他们。
陆芷偏身说道,“去办事了。”
“那什么时候回来呀?”
“很快。”陆芷把筷子给她拿好,“食不言,寝不语,吃吧。”
“嗯。”小玉又瞧着那两个小家伙奶声奶气道,“弟弟妹妹快吃,不要看,菜要凉了。”
陆芷见他们三人吃了起来,这才看谢崇意一眼,见他若有所思,也没唤他回神,只是放了筷子到他碗上。
谢崇华和齐妙已经到了许广家中,从后门进去。许广将他们直接领去后院,“家中下人已经都不在宅里,王爷和王妃也早就来了。”
这番话更是肯定了他们来时所想,而也更是明白——永王要拉拢他们。
进了后院小屋,屋内只点了一支蜡烛,看着昏黑。等走近了,才看清是王爷王妃站在那。两人要行礼,当即被他们托手拦住,“谢大人谢夫人不必多礼。”
许广说道,“先坐下吧。”
屋内圆桌刚好坐了五人,蜡台放置中间,屋内昏黑,四人周围和脸上神情,却看得很清楚。
永王先开了口,“谢大人想必已知京师内乱,暗潮汹涌,连宋大人也不能幸免,如今软禁在京师,只怕凶多吉少。”
“下官今日刚得知这消息。”
“谢大人可想过要救宋大人?”
“自然是想的,只是并不容易。”谢崇华没有说明本意,来时他和妻子已经商议过。若是自己说了齐家一事,那永王定不会感激自己投靠了他,反倒是反客为主,要自己感激能投靠他。日后永王若能登基,别说会厚待他们,能不能给他们安生日子过,也是未知数。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此事。
不曾与永王交心,也交不得心,这骗局,他们夫妻便要背一世。
可为了两家族人安康,只是他们心负重担,他们也受了。
永王说道,“本王也想救宋大人,可是当今局势,只怕力不从心。要想救他,也唯有是与他作对的厉太师不再掌权。”
话落,满座寂静。许久齐妙才试探笑笑,“王爷的意思是……您能夺厉太师的权么?”
永王没想到先这样问的是齐妙,而且也算是问得十分直接了。那仓促上位的皇帝,不过是太后和厉太师手中的傀儡,太后体弱,真正掌权的是厉太师。说是夺厉太师的权,也就是要造反,在座的人都是明白人,当然能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