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走,好不好?”前一刻明明已经绝望到了极点,然而这刻她还是继续梦游般的呢语起来。
“宜宁,我现在有急事,等我回来再说。”
苏正卓怕自己再多呆一刻,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他倒是没有再和程宜宁多说下去,说时就打算提起行李箱往楼下走去。
然而他刚提起行李箱,程宜宁忽然就按住了他的行李箱,苏正卓不知道程宜宁今天是怎么了,他看出她是有心要拦阻着他,下一秒干脆就撂下行李箱直直的在她面前过去,然而他刚从她面前擦身而过,程宜宁忽然一改就抓住了他的袖子,那西装上的面料又滑又挺,他稍一用力,那面料便从她的指缝中漏了过去,她倒是又眼疾手快的改为拉住他的西装下摆。
她求他不要离开他。
甚至于连最后残留的一丝尊严都不顾了。
苏正卓硬着心肠用力将她的手指一个个的掰开,他没料到她会抓的这般紧,他这样大的力气,居然也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她的手指头一个个的掰开,而且刚掰开这只手的手指,她的另外一只手又重新紧紧的拽了上来,削瘦的手背瞬间青筋暴起,就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般的不让他离开。
折腾了这么一会,她的体力似乎有些虚乏起来,加上他这样奋力要扯回自己的衣服下摆,连着扣好的西装扣子都被瞬间崩裂掉,她被他的大力道逼的陡然松手,脚步也跟着后退踉跄了下,趁着她脚步松动的空隙间,他早已疾步朝楼下走去,一口气就走到院子里开了车门,打开车门的刹那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果然,程宜宁也随即跟着跑了下来,许是跑得太急太快的缘故,加上脚上还穿着不太利索的拖鞋,他见着她快跑到楼梯最后的几个阶梯时,不小心直接就踏空踩了下来,右脚扭拐身体直直的跪坐在了地上,脚上的拖鞋也被那股大力道带的飞甩了出去,而她依旧不管不顾的,甚至都没有先去看一眼脚踝处有没有扭到,随即就赤脚起来继续朝门口处跑了过来,他只怕自己再看一眼就要奔回去改了主意。
顺带着放弃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全部。
下一秒苏正卓已经利落的坐进车内,随即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车子刚开出院子门口时,他看到后视镜里的程宜宁依旧狼狈的朝着车子追了出来,他脚下的油门随即一踩到底,只听得嗡的一声巨响,下一秒程宜宁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后视镜里。
是他自己种下的因,很快,他就会亲手结束这一切的。
不管前方有什么样的恶业等着他。
他都认了。
程宜宁一直追到院子外面的马路上,视线范围之内早已看不到苏正卓的车子,她这才茫然的走回到了屋里,刚走到沙发那边,她就瘫坐在了那里,许是方才狂跑的后劲上来,一时间身上冷汗外冒如水浇,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光了似的。
她瘫坐在沙发上,脑海里浑浑噩噩的甚至不能连贯的回想起方才央求苏正卓留下的场景。
她原以为自己不会说出那句话的。
毕竟,这是她残留的最后的一丝自尊。
她连她最后仅有的那点自尊都不要了。
而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离开了。
是她自欺欺人的痴心妄想,可笑的是,到了这一刻,她这才顿悟过来。
程宜宁坐在沙发上没有回想多久,便觉得那种从未有过的寒意自心底深处蔓延了上来,没一会就遍及她的全身,许是被那股彻头彻尾的寒意带到,她忽然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腹部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第33章
程宜宁想起来先去擦把身上的冷汗,然而她这样浑身瘫软的,甚至于连站立回楼上的力气都像是丧失了。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瘫坐在沙发上,一直到傍晚夕阳西下,她又狐疑的看了眼自己平坦的腹部,也不知道是饿到极限了还是怎么的,原本只是轻微作痛的腹部似乎有加剧痛楚起来的迹象,剧痛之中还有点隐隐下沉的感觉。
医生说的,要注意休息避免剧。烈运动,而且前三个月尤其要注意。
想起先前她自己不管不顾的去追苏正卓的脚步,程宜宁心头无端泛上了不好的预感。
苏正卓不要她了,可是这个生命是无辜的。
她想到这时便撑着起来,想去楼上换件衣服抓紧去医院里检查下。
可是程宜宁还没走到楼梯边上,外面院子里忽然传来刺耳的引擎声,她条件反射的看了眼外面,果然见着外面立马开进来一辆哈雷机车,随即程宜琳就利索的下车。
把车子停好后,她随手把头上迷彩的钢盔帽拿下来往摩托车头一放,之后又从包里掏出什么,猛地一把塞进嘴里,脑袋紧跟着大幅度的扭转了下,脸上顿时像是获得了极大的快。感似的,之后才径自往屋里走了过来。
“宜琳,你怎么过来了?”程宜宁明显不解的问道。
“我怎么就不能过来?”程宜琳刚进来就明显冷笑了一声,继而十分不屑的打量了还穿着睡衣的程宜宁。
“爸妈说你很久没打电话给他们了,你有空的话回个电话给他们,让他们放心点。”程宜宁想起上次回去吃饭时程竟兴说的话,眼下忍着身体的不适,开口劝道。
“用不着你假仁假义的和我说这些,宜宁,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装模作样的老好人,每次我被爸爸骂,你心里是不是都跟着暗爽?到了现在这一刻,你还和我装,有意思吗?”程宜琳说时不屑的朝地上吐了口痰。
虽然知道程宜琳向来都看自己不怎么顺眼,可同是一胞所生,眼前听她这样字字诛心的说出那些难听的话语,程宜宁心头还是莫名的难受起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程宜宁的确不明白程宜琳最后一句话的意思,眼下便开口应道。
“哈,不懂我说的?这真是我今天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没有之一!”程宜琳继续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一边说着手上还象征性的鼓掌拍了几下,仿佛程宜宁方才的确是说了个天大的笑话给她听似的。
“你有话就直说吧。”程宜宁自然看出程宜琳是特意过来的,她才和程宜琳没说几句就察觉到腹部的绞痛愈发厉害起来,程宜宁无心和宜琳争个口头上的输赢,只想着和她快言快语的结束话题后赶紧先去医院里检查下。
“你难道真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吗?还是说一定要我再重复一遍?你要听的话我就重新帮你梳理下,妈说是你诱。导爸把全公司的资金都拿去炒煤炭,而且这还不够,上星期老爸还把他朋友的大笔资金也拿去炒了。好了,今天煤炭价格暴跌,人家立马要过来讨回本金。这还算了,你他妈的居然还刻意散播出去,说老爸公司的资金全部都放在了煤炭上,现在不管是放贷的银行还是上游的供应商,一听风声全都来逼着老爸还钱,你说说,难道这不是你蓄谋已久的结果吗?”程宜琳咄咄逼人的追问道,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是面露凶相。
程宜宁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下,手脚跟着冰冷起来,然而还是条件反射的坚决应道,“不可能!”
“好一句不可能!不可能的话,爸会被气得脑血管爆裂直接住院?爸投资煤炭的这件事,除了你们之外,还有谁知道?爸对你也不赖吧,你用得着这么苦心经营的设计害爸吗?哦,对了,妈还和我提起过,说爸之前跟风买了点期货赚了一笔,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放长线钓大鱼,好歹爸也养你二十多年,你用得着做到这一步吗?”程宜琳说着说着已经走到了程宜宁的面前,目露凶光,这样的口吻和凶相,完全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里的口中会说出来的。
“不可能!我打电话给爸问清楚!”程宜宁脑袋里依旧在嗡嗡的炸裂着,她说时就顾自转身想着去楼上拿手机打电话给程竟兴。
“你要去哪里?”程宜琳忽然挡在她的面前,神色阴。鸷的喊住了她。
“我打电话给爸问个清楚!”程宜宁眼下无暇和程宜琳多说什么,没好气的应道。
“切,骗谁呢,是要打电话给苏正卓通风报信是吧?”程宜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依旧一步不让的挡在程宜宁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