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2 / 2)

——两害之间取其轻,帝王最能做权衡了。

况且,席府本来也就是个小虾米的角色,如果不是有些渊源,凭席明德这越老越糊涂的脾气,能安安稳稳一品大员当到现在?

宁端心中敞亮,离开皇宫便一路疾驰回了自己府邸,取了收藏好的圣旨后,又乔装打扮从侧门进了嵩阳长公主府。

嵩阳长公主见了他便开心道,“今日怎么——”

宁端直接将圣旨放到她面前,面无表情道,“如今用得上了。”

侯夫人算什么?他要请长公主上门说亲、还是拿着皇帝赐婚的圣旨去的。

嵩阳有些诧异,她盯着宁端看了好一会儿,还以为他喝高了,半晌才大笑起来,“好,我替你去。但我去是一回,你要准备的许许多多聘礼,那是另外一回事。”

“好。”宁端干脆地点头,“您怎么说,我怎么做。”

嵩阳笑个不停,“想让我替你登门说亲,你得先告诉我,什么时候动了这份心思的?”

“……”宁端沉默了半晌,才在嵩阳的沉默拷问中开了口,“是假定亲。”

啪地一声,嵩阳将圣旨给摔了。

好在厅中没有外人,她弯腰慢悠悠地将圣旨捡了起来,拍了拍,整理了会儿思绪,才问道,“是樊家逼得她别无他法了?”

“……”宁端有些艰难道,“是我提议的。”

嵩阳:“……”她叹了口气,将圣旨放到桌上免得再摔了,“我知道,你心里是中意她的,只是担心嫁给你于她不利,所以即便樊家先前求娶她,你也没有出手,是不是?”

宁端点了点头,又道,“这次也是假定亲,她及笄之后也不会成亲,等她需要的时候,我再和她解除——”

“解什么除!”嵩阳长公主的声音一下子抬高了,“宁端,你把这件事想得太容易了!你若真喜欢一个人,哪怕只是短暂地拥有过那个人,之后再想放手都会比先前设想过的难上十倍百倍!”

“我做得到。”宁端只是答,声音平淡,语气十分笃定,“她想走时,我能送她走。”

“你做不到。”嵩阳长公主微微哂笑,“你只是以为自己做得到罢了。你和我当初想的一模一样,我也以为我能抽身,等到泥足深陷的时候,连一只脚都拔不出来!”

宁端抬了抬眼,他看着嵩阳长公主的眼睛,一双纯黑的眼眸里毫无波动,“所以,我只会和她定亲,不会真正娶她,也不会逾矩碰她。”他顿了顿,在嵩阳似乎极为悲伤的注视中接着道,“我不会让自己泥足深陷,也不会令她为难。”

第89章

都察院替皇帝办一件事情的动作有多快?

席向晚第二天就知道了答案。

这日席府原本还算平静, 可天还没亮, 一群官兵便敲开了席府的大门。

门房开门时见到这么多人, 吓了一跳,恭恭敬敬行礼,“各位大人, 请问是找我们家老爷吗?”

席明德正换了朝服要出门上朝, 便在门口见了这许多人, 他微微一愣认出了为首的官员, 一礼道, “大理寺卿,这是为了何事?”

“左宗人,失礼了。”大理寺卿回礼, 对席明德态度不冷不热, “府中有人犯案,今日就得带走。圣上口谕,左宗人今日可留在府中处理家事, 不必上朝。”

席明德听到后半句顿时就紧张起来:皇帝怎么会为一点小事关心他今日上不上朝,又有谁犯了什么能捅到皇帝那里的大事?

他谨慎地道,“若是嫡子一家, 如今已经不住在此处……”

“并非户部员外郎席大人。”大理寺卿打断了席明德话,一抬手,身后官兵便涌入了席府之中,他也不管席明德面色有多难看,严肃道, “左宗人的三儿媳在何处,劳烦派人带个路。”

包氏?

听到不是自己的又一个儿子,席明德稍稍松了口气,让门房带着人去祠堂。

见到官兵整齐离开,席明德思忖片刻便上前和大理寺卿套近乎,“什么事惊动了圣上?”

大理寺卿看了席明德一眼,义正言辞,“不止一桩命案,不仅一条人命,等大理寺审完,席大人便会知道了。”

席明德听得心惊肉跳,“一届妇人,哪有能耐做出那么大的事来?”

“席大人太小看女子了。”大理寺卿目不斜视道,“席大人,一句忠告:若我是你,我便立刻想尽办法让嫡子回来住,否则……下次我来席府,带走的可未必是你的儿媳。”

席明德倒抽了口冷气,等官兵压着挣扎尖叫的包氏出来又离开都没反应过来。他愣愣地在原地呆了好一会才匆匆提着朝服往回跑,看见席远便劈头盖脸地骂道,“让所有人都到厅堂来!把老三给我叫起来!”

席远忙不迭地去了,心里叫苦:怎么这席府,最近事情就这么多呢?

席府的祠堂地处偏远,可包氏被从里面押出来时一路都在大喊冤枉,小半个席府早就被她给惊动,只是没几个下人有胆子出来看,等席远这一挨个通知,主子们倒是聚得挺快。

席明德如坐针毡,根本等不及人到齐,见到席存学匆匆进门,也顾不得思考他明明就住在厅堂旁边最近的院子,却为什么这会儿才衣衫不整地过来,便迎头开骂,“你娶的好媳妇,做了什么好事,一大早让大理寺的人给带走了?!”

席存学也是一愣,他边手忙脚乱地系着衣服的系带,边道,“我才刚回汴京,我怎么知道?”

席明德气得肝疼,抓起茶盏就往席存学头上扔去,“真是一个个都娶了惹祸精回来!你可知道大理寺的大理寺卿对我说了什么?‘命案不止一桩,人命不仅一条’!这个毒妇暗中做的事,要将我们全府都拉下水了!”

席存学一愣,这才想起了前日包氏和他提起的事情,顿觉不妙:他没去打听席向晚究竟有没有毁容抑或丢了清白,难道是包氏将这件事情办砸了?

“这……”他想了想,一口咬死,“儿子实在不知,许是她自己在暗中做的。”

“休书,现在就给我写休书!”席明德跺脚,“这等谋财害命的儿媳妇,我们席府要不起,让她娘家自己收回去!”

“父亲!”席存学立刻道,“包氏尚且还是儿子三个儿女的母亲,泽成和平胜还小,若是没了嫡母,以后想要娶亲就麻烦大了。”

“是没有嫡母的好,还是有个杀人犯的嫡母好?”席明德险些倒仰过去,“还有没有分寸了!”

唐新月是最后一个到的,席明德吼完这一句,她才匆匆跨过门槛,见席明德已经是一幅要晕厥的样子,赶紧上前拍着他的背顺气,又对席存学使了个颜色。

席存学只好低头应道,“是,儿子这就去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