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穆兰扫了一眼屋内。
“怎么不见了?”
“我让他到小校场跟着陈节练武去了。”花父想起自己这个儿子就摇头。“我和你都算是不丢花家脸的人,起了个‘勇士’的名字,却不好武,也是老天捉弄人。”
‘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是下不去手,被马踩死啊。’
贺穆兰心中叹气,大概能够了解花父的担心。
她是赫赫有名的“虎威将军”,又杀了大檀,如果她弟弟真落到柔然人手中,那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偏偏花木托武艺不精,还不敢杀人,花父为了培养花木托的胆子,家中杀鸡杀鸭杀猪杀羊都让他来,就这样还是哆嗦。
有人天生恐血,有人天生怕死人,这是天性,很难更改。
“别太逼他。”
贺穆兰柔声劝花父。
“我在呢。”
“我要是腿没坏就好了。”花父埋怨地敲了敲自己的膝盖。“要是腿没坏,哪里有这么多事!”
贺穆兰正在踌躇该怎么劝说花父,就听到外面家人又来通报。
“卢侯爷家来人了!独孤家郎君也来求见!”
卢鲁元府上的几位郎君和独孤诺来了。
“他们来做什么?独孤诺不是正等着当爹吗?”
贺穆兰有些奇怪,但这几天来示好的人家不少,独孤诺和身为邻居的卢家几个儿郎与贺穆兰私交还算好的,听到他们来了,贺穆兰立刻还是整了整衣服出去见他们。
“花将军别觉得我们是趋炎附势,你回来的时候我们不敢上门,是怕给你惹麻烦。”
见过礼把他们接进来,性格最豪爽的独孤诺笑着开口:“那时候北凉出事,我们都属于军中派,要是都来拜访,怕别人多想。”
“我理解。”
其实贺穆兰对他们来不来很是无所谓。她原本就是纯臣出身,都不来反倒耳根清净。
“今天什么风把你们刮来了?”
“咦,你现在还不知道吗?”
独孤诺见贺穆兰一点消息都没有的样子,忍不住和卢家几兄弟互相对视了一眼,再见贺穆兰还是一脸迷茫,咳嗽了一声。
“长孙司空临走的时候向太子请了旨,如果对柔然战事不利,就要立刻将你召入军中,殿下也已经答应了。你的虎贲军人数不够,少不得要去其他地方抽调……”
这种事情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旦抽调了之后,以后说不定就是虎贲军正式的将领和士卒,许多没有继承权的子弟都想到军中混个军功,无奈羽林军都是拓跋焘挑出的人选,虎贲军又是实打实的黑山精锐,想进去必须有机会。
贺穆兰作为拓跋焘最重视的年轻将领,现在又有消息说拓跋晃不愿意贺穆兰走是因为他相信贺穆兰能把守好宫城,其他人不放心,让许多人都认为虎贲军虽然北凉势力,但君恩不减,日后依旧是魏国的精锐之一。
而身为左司马的贺穆兰,在右司马源破羌不在、拓跋焘又失踪的情况下,就是虎贲军唯一能选拔将领的主帅了。
“搞半天,你们都是毛遂自荐来了,说的也太隐晦……”贺穆兰这时候才算是恍然大悟。
“怎么?你们都想来虎贲?”
“将军但凡有用,直接去独孤家送帖子,我马上率着甲兵家将来投,粮饷都不用您操心的,我自己带!”
独孤诺笑的一口大白牙。
“怎么样,划算吗?”
“虎贲军现在缺两千多人……”贺穆兰笑了笑,“柔然人要真打进来,你们有两千人填吗?填不了我还是要去军中调。”
北魏管理军队粗放的很,军户是基本,家族私兵是精锐和私兵,两方参军都有军功,但家族私兵是记在率领私兵的家主或将领头上。
就魏国的将军们来说,其实更喜欢带军户,因为军户从军的军功是算在主帅身上的,但军户素质良莠不齐,贺穆兰当年养一个一千人的队伍都倾家荡产要去套马,可见直接带私兵有多么便利。
算是有得有失,但真要算起来,贺穆兰同意用鲜卑权贵家的子弟,对自己人脉的提升肯定是有好处,也能立刻得到一支不需要训练就能上战场的精兵。
风险就是私兵只听带他们的主将的,不一定会听贺穆兰的指挥,除非贺穆兰对这些“主将”有绝对的控制权。
“我是没有那么多,可愿意来的人可不少。”独孤诺伸出手算给她看:“尉迟家的、我、卢家几兄弟,还有许多汉人五姓家从小习武不想入朝廷的子弟,这么一算,何止两千人,你要五千人我都能给你拉来。”
独孤诺一说完,卢家几兄弟立刻眼巴巴地抬眼望着贺穆兰。
“怎么样,将军,答应吧答应吧?”
贺穆兰被他们逗得发笑:“先别说司空不一定会前方失利,就算司空要用我点我走,也得我先熟悉熟悉人马才能走,你们就这么来了,要给我拉来一群不能用的……”
“能用能用能用!要不然我们家长辈为什么要我们来……啊!”
独孤诺看了一眼打他的卢家七郎。
“你打我做什么。”
卢家几个要被说话直白的独孤诺气死,再见贺穆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只好竹筒倒豆子说了干净。
“这消息传出来后,我们都动了心,就想走家里长辈的路子到你这里来说动。只是花将军平日里深居简出,和我们这些人家都没什么交情,有交情的又拐着十万八千里……”
卢七郎不好意思的说:“将军可能不知道,连若干家的门都被人踏过了,就因为若干家小儿子和将军是莫逆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