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2)

余震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该怎么与十六岁的少年解释,越爱,就越恨。所谓“由爱生恨”“爱得越深恨得越深”就是这么回事。

他所有爱,都是基于一个骗局。

眼前的人,是妻子背叛的产物,是自己失败的证明,将他对于那场婚姻唯一一点感激屠戮殆尽。

余同,倒映着最不堪的自己。

这与领养等等行为有着本质不同。

余震没办法再用最纯粹的父爱看待眼前的人。

因为只要想起,失望、愤怒、怨怼等等负面情绪便会排山倒海汹涌而来。

余同再次努力挽回:“爸爸,我有什么错呢?”

“……”余震叹了口气,“同同,你没有错,没有任何错。”

“那……”

“同同,我依然会爱你的。”

“……”余同小心翼翼喊了一句,“爸爸……?”

余震似乎想要阻止,然而并未开口,只是又像从前那样,将余同羽绒服领子仔细拢了几下,不让寒风灌进领口,又替余同将那链拉到最上面去,说:“同同,你也知道,以后你会回到你妈身边。但是,我依然会爱你的。如果有事,随时打电话、发短信,我会想方设法帮忙。”

“那……?”余同睁大眼睛,里面燃起火焰,火焰当中好像有美好的幻想。

在云京的冬天将要逝去之时,余震口中呼吸液化成了实体。呼吸凝成白色的烟,左右扭动、起舞、飘散。他看着余同,说:“只是,我不会再把最重要的东西给你——房子、股票……和我的命。”

无条件的父爱成了有条件的父爱。三样东西,房子、股票和他的命,再也不会归于对面的人。

“……”余同看着地面。

“行了,”余震说,“别多想,好好学习,保持联系,打电话、发短信,都行。”

“嗯。”

“……”余震想了一下,伸手到羽绒服怀里拿出一个黑色钱包,非常大方地只留了三张钞票给他自己,把剩下的一千多块全部塞给对面余同,“拿去,零花,随便买点什么。”

“……”余同低头看着。以前“爸爸”没有这么大方——他怕自己乱花,全都冲到各种游戏里面。

“那就这样。”余震用力拍拍余同的肩,“大男子汉,坚强。”

“嗯。”余同强颜欢笑。

拍肩过后,余震想说什么,但却没有张口,转身离去。

余同站在半晌,终于也慢吞吞地向相反方向走去。

夏溪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只觉得,都是可怜人。

在最重要的事情上,被人欺骗了十六年。

昔日,彼此生命当中最为重要的人,从此分道扬镳,也许再无交集。

不知怎的,夏溪心里也不好受。

作为房产律师,看过太多悲欢离合。有时没有办法相通,只能归结于“命”。有人命好,有人命差,实在是说不清。

夏溪坐车回律所。

朋友圈刷了几下,颇感慨地发了一句:【一定要与真正互相深爱、互相信赖的那个人结婚。】

过了一会儿,萧雅回了一条:【呵呵。】

陆一策跟着回了一条:【……】

又过了一会儿,周介然也评论状态:【嗯。】

夏溪:“……”

“嗯”?“嗯”什么“嗯”?

紧接着,麻花留言:【小溪,咋了?没事儿吧?】

研究生的室友祁萍也问她:【分手了吗?】

“……!!!”夏溪发觉这条朋友圈很容易让人误会,忙回二人,【没有没有!看见当事人的故事有感而发而已。】

末了,夏溪赶忙又发一条微信朋友圈澄清:【不要误会!看见当事人的故事有感而发而已!话说,今天审判长的名字特别特别好听。】最后这句只是强行转移话题。

很快,萧雅便问:【叫什么?】

夏溪飞速地敲:【叫“景如画”。】

萧雅说:【哈哈哈哈,小说女主。不过我还记得你超喜欢“景”姓来着,以前还说想有一个“景”姓的娃。】

夏溪:【哈哈哈哈,现在也想有……qaq】夏溪没有告诉萧雅貌似喜欢周总的事,只能继续天天嘻嘻哈哈,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周介然那里毕业。

夏溪没有想到,本是闺蜜之间随口开的玩笑,周介然却忽然过来冷嘲热讽:【景???怎么可能。】

“……”夏溪问,“怎么不可能?”

这姓虽然很少,但又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