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够大度了。”
李竹今日不便跟他争执,立即笑着附和:“对,你很大度。”
两人这一下午就消磨在房间里,他们仍跟在家时一样,各看各的书,互不干扰。
李竹看了一会儿,便有些头昏脑胀,而且她也有些担忧宁希迈的处境。还有陈觐对宁希迈的态度。毕竟两人以前也是死敌。
李竹忍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出口试探:“你打算怎样处置宁希迈?”
陈觐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等官府贴出悬赏再做决定。”
李竹盯着他的脸看,他这个哪怕说笑也是一脸严肃,有时她分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李竹正要开口,恰好青枫从外面进来了。
他走上前来向陈觐禀道:“大少爷,追兵暂时离开了。”
陈觐翻一下书页,问道:“那个人呢?”
青枫答道:“在庄前那处废窑里,那地方十分隐僻,一般人发现不了。”
“嗯。”
青枫说完这些并没有立即离开,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人的神色,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还有事?” 陈觐面无表情地问道。
青枫说话有些吞吐:“……有,就是东院那家庄院的主人是少夫人的熟人……”
陈觐略一蹙眉,反问道:“蔡青?”
青枫拭拭头上的汗水,忙点头道:“对,就是他。刚刚在路上碰见他了。”
陈觐“啪”地一下合上书,声音冷得像从冰窖里发出来似的,“见缝插针、处心积虑,真是难为他了!”
李竹脸上一派平静,心里却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陈觐没看李竹,起身往外走去,随即又没头没脑地抛下一句:“今天注定会很热闹。”
李竹进退两难,不知是该跟着陈觐,还是该留在家里。
就在她踌躇不定的当儿,院外有人来了。
是蔡青的声音。
只听他冷声说道:“姓宁的人呢?叫他滚出来!”
青枫接道:“蔡公子,你认错人了。我们庄上没有姓宁的。”
蔡青冷笑道:“不,我绝不会认错。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认得。烦劳你让他出来。我有一份大礼相送。”
李竹闻声,推门走了出去。
她看着蔡青,蔡青也看着她。
但他只和她对视片刻,便扭过脸去,对青枫一字一句地说道:“请你转告姓宁的,他的两个兄弟在我手上。”
“阿青。”李竹急声叫道。
蔡青蓦然转过身来,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浓浓的恨意和痛苦。
这一次,他彻底无视了陈觐,深深地凝视着李竹,嗫嚅着说道:“阿竹,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整整四年。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恨能与爱一样持久。”
李竹不由得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个夜晚。
她翕动着嘴唇,语不成声:“阿青,让过去的都过去吧。”
蔡青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凄凉而又冷酷的笑意。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重咽了回去。
他转身离开了。
宁希迈听到青枫的传话,没有丝毫犹豫地便要往蔡家走去。
李竹急忙跟上,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陈觐。
陈觐却冲她微微一笑,道:“夫人,走吧,我说过今晚会很热闹。”
宁希迈尽管受了重伤,但一听到兄弟的消息,便走得飞快。
李竹和陈觐到达蔡家客厅时,他已经站在那里了,他的脸色惨白,右手拄着一柄长剑,勉强支撑住身体。
蔡青身着一袭月白夏衣,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用淡漠的声音问道:“宁希迈,我准备从你的两兄弟中选择一人交于官兵,你说我选哪个好?”
宁希迈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狠狠地盯着蔡青,他死死地咬着唇,半晌不语。
蔡青斜睨着宁希迈,冷酷的笑道:“你选啊。”
宁希迈依旧没说话,他哑声说道:“我们兄弟三人一起出生入死,他们是为了我才落到这种境地,你有怨恨尽管冲我来。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是吗?”蔡青突然站起来,他抬起手狠狠地甩将过去,宁希迈躲都没躲,硬生生地受住了。他趔趄了几下,又勉强立住了。
李竹又惊又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陈觐却攥着她的手,极小声地说道:“你若不想把事情闹得更大,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