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夹在人群里回过头,隔着几个人看见陈同尘站在楼前的阶梯上,不由得有些惊讶,顾老见她停了脚步,问了句:“怎么了?”
“……哦,遇见个熟人,是儿童医院的陈同尘医生。”凌如意回过神来,忙应道。
顾老听完哦了声,“是他啊,那就去打个招呼罢,我在前面等你。”
他说着就也朝陈同尘那边看了过去,笑了笑,又被其他老专家拉着往前走了。
身边的人陆续越过她,凌如意抬脚往回走,到了陈同尘跟前,她客气的道:“真巧,陈主任这是来下乡?”
“来做个白血病的流行病学调查,你这是……”他顿了顿,看一眼已经有些走远了的顾老等人的背影,“那位是你们学校一附院的顾开齐顾老?”
凌如意点头应了声是,他就更加惊讶了,“我听说今天是一附院的专家来义诊,你怎么也……”
“顾老是我老师,敬了拜师茶的那种。”凌如意笑着解释道。
陈同尘挑了挑眉,笑道:“拜师学中医,你信么,不觉得那都是乱来?”
凌如意愣了愣,摇摇头笑道:“话不是这样讲的,大病不敢指望它能起效,但小问题却可以眼见功夫,哪怕只是能用它给孩子们调理一□□质,也是好的。”
她话说到这里,陈同尘已经知道他们观念不大一样,但他也同样认为存在即是合理,便道:“也许罢,不管什么,只要你相信它是真的,就是真的了。”
无数的例子告诉他们这些医者,信念是如何重要的东西,一个病人,一旦永远告诉自己是个病人不会好起来,就一定不会好起来,然后情况越来越坏。历来不管是人还是病魔,都是攻心为上。
凌如意与陈同尘说陌生不陌生,但要说多熟,倒也谈不上,不过是简单寒暄几句,彼此问候一下各自的工作,又客套道有空一起吃饭,这样的话不知听过多少,又对多少人讲过。
陈同尘又看了眼渐渐走远了的人群,终于道:“那边不阻你了,顾老他们都走远了,你赶紧去罢,晚了就赶不上了,回城有机会再聊?”
凌如意点头应好,又客气两句,然后掉转头加快脚步追上去。
等回了h市,她同霍昭远通电话,说起这次义诊时不免提到偶遇陈同尘一事,霍昭远听了之后沉默瞬间,装作不在意似的又说起了其他。
凌如意不把这事放心上,说完就过了,哪里想到没过两天就收到了一个快件,打开一看,里头竟然只有个信封。
她看着寄件人那栏龙飞凤舞的“霍昭远”三个字一阵无语,还是头一回见有人寄封信用快递的。
好奇心很快就占据了上风,她撕开信封口,将一张薄薄的纸取出来,白色的纸,黑色的笔迹从背面就能看到痕迹。
“如意吾妻:见信如晤,十月一别,已是月余不见,甚念。我在b市一切都好,每天都要拍戏到天黑,有时也休息,可以在房间打游戏,藤煜和清川都比我厉害,一直没能报仇雪恨。前几日我去外地录节目,年底了,又有各种典礼要参加,你到时可在电视上看见我。你给我的手册在片场差点丢了,我从住处折回去没找到,后来是灯光师把它还给我,原来是他帮我收起来了,真多谢他,不然我无法向你交代。我很想你,在半夜的时候尤其想,有时候会想得心烦气躁全身都痛,你要是在就好了。春芽夏花,秋霜冬雪,我看见的一切,都是你的样子。阿意,我很想你,但我觉得你一定不怎么想我,你的病人比我重要多了对不对。唉,这种事,提起都有点不高兴。另,男人有时候是很小气的,比如我,强烈要求下次你不再提起另一个男人。又另,多吃点饭,不要太熬夜,值班时更要照顾好自己。夫昭远字。”
一封信倒是比几年前那封要长,凌如意边看边笑,末了却忍不住湿了眼眶,春芽夏花,秋霜冬雪,我爱你时,四季都是你的模样。
多好听的情话,是霍昭远说给凌如意听的啊。
凌如意伸出食指摸了摸眼角,有些微的水汽。她想告诉他,她对他的想念,其实也同他一样,午夜梦回,魂牵梦萦。
他手指纤长秀气指尖泛着粉而手背上青筋显而易见的手掌,他步行时三步并作两步裤管盈满了风的长腿,他微笑时向上扬起的眼角,都曾出现在她的梦中,与她行一场被翻红浪的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