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苍壁书 慕时涵 2365 字 8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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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壁书》

作者:慕时涵/千叶飞梦

☆、序章.风起

作者有话要说:

1.看文留言,精神可嘉。

2.欣赏读者和作者的相互尊重和体谅。

3.不弃坑,不v。

又是秋雨。

东朝,邺都城外。

孤嶂郁郁青青,江浪卷似流云,兰泽山下的官道两旁,枯黄落叶正随着雨丝不断飞扬。

当下时节,并未至深秋,可暮晚烟雨中的那缕寒意已然冷瑟入骨。

时逢城门将闭,行人们夹紧衣袍冒雨急行,心中只盼能及早入城。谁料这日却与往日不同,城门外十里官道上竟无端多出数千名执槊佩剑的宫中禁卫。威武冷俊的将军策骑青骊急驰其间,手臂高举时,身后传令的士兵便有条不紊地将令旗展飞,禁卫们在瞬间沿道一字排开,伫立笔直,手握的槊刀锋刃在渐渐黯淡的暮色下透出森冷的雪亮。

铁甲寒光岿然而动,此等肃杀分明是凡夫俗子难以逾抗的威严,本是着急入城的百姓为之震惊,纷纷避在道旁摒息而立,翘首等待的焦灼中,惶惑揣度着――不知今日是哪位宫中贵人即将出城?

片刻之后,踏踏声果然迤逦传来。百姓们偷偷抬头,望到远处的城墙穹顶下,一辆轩丽高古的王青盖车被数百骏骑环绕驶出。那宝车白马驾四,左右騑。两名内侍立于倚兽较前,身着玄锦斗篷,衣袍间几束丝带在雨雾下缓缓飞逸,顺着晚风的牵引拂过伏鹿轼上时,别有一番曼妙清贵的意味。

“是太子殿下出城!”道旁路人自有见识广博的,惊讶之下脱口呼出,忙收了伞笠,跪地叩首。

其他人这才诚惶诚恐地看到,那车驾锦盖九旒,画降龙,金华蚤二十八枚,繁缨垂地,钩膺玉瓖,锡鸾和铃的音色正悠然飘洒满途。

“太子殿下福泽绵长!”

一时之间,礼叩赞拜声滚滚如浪,乌泱泱俯首的一片中,自是无人察觉有墨蓝衣影从人群中一掠而起。道旁大树枝条茂密,风吹过隙,不见叶落。一双清亮的眼睛藏于浓郁的树荫间,紧紧望向太子的车驾。

太子车驾旁有长御八人,各自手提一盏璀璨的琉璃灯。灯下流苏晃动,火光飘忽,一股暗风猛然吹动王青盖车的落帷,纱幔掀起的刹那,一张稚嫩明秀的面庞清晰落入树上那人的眼眸。

宛若有细微的凉意荡过眼瞳。树枝间那人双目慢慢一阖。

此一阖眼,太子仪驾便从树下迅疾驰过。

当百姓们从惊惶中反应过来时,那夺目的明黄旌旗早已乘风远逝。仪驾既出了城,道旁的禁卫自是如水撤退。经此耽搁,瞑色四合,行人唯恐城门关闭,慌乱中一窝蜂地涌向城墙。

“尔等休急!太子出城时吩咐今日城门迟关半个时辰!有半个时辰!急甚么?急甚么!”守城的将军有着粗犷宏亮的嗓子,一声厉喝,恰如横空惊雷霹在喧嚣吵闹的行人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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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这般的臭脾气。”

城外官道一侧的山丘旁,一老者穿蓑戴笠,驾着辆毫不起眼的皂缯盖车,听到城墙上传来的暴喝,抚须悠然而笑。

想当年自己多番调教,此人的暴躁脾气却至今也不见丝毫起色。

老者眯了眯眼,轻轻叹出口气。离一趟回来,睹人思物,惊觉一别八年,原来风雨依旧。人还是那人,城还是那城。变了的,怕唯有自己一头乌发尽染霜。

“钟叔又在感叹什么呢?”一道蓝烟毫无声息地靠近,含笑的话语间是少年独有的清澈嗓音。话声落时,蓝影亦至车旁,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容正如江左山水的隽秀无瑕。

老者只管沉浸于自怜自许的惆怅中,并不作声。

少年不以为意,拂了拂半湿的衣袖,转身朝车厢弯腰道:“少主,偃风探路回来了。”

车中并无人应声,老者这才侧首道:“如何?”

蓝衣少年偃风正是方才匿于树上之人,微笑道:“少主所料果然未错。陛下久病不愈,太子奉命去城外慧方寺祈福。我看过了,车驾里的人是太子本人没错。跟随他一起的左右长御也都是功力深厚的高手。不过那些人喉结突出,阳刚气浓,应该不是宫中的内侍。另外――”他顿了顿,略有迟疑。

老者道:“但言无妨。”

“是,”偃风禀道,“太子随驾侍卫里,有一位额飞凤凰的少年。”

“额飞凤凰?难不成是谢府的小侯爷?”老者沉吟中自然念起一位故人,忍不住扭头望向身后的车壁,轻声道,“公子?谢太傅想必已然有了防备。我们还需派出人手去慧方寺么?”

夜色降临,深暗的天宇凝成广谧如海的幽蓝。车厢里依旧无人应声,只有火光依稀一晃,冉冉染出一片晕黄。

偃风与老者对视一眼,俱不再语,静候于车外。

未几,清风拂起了窗纱的一角。探出车外的那只手异常地优雅漂亮,修长的五指在夜下寒白如冰玉之色,一张薄薄的藤纸正夹在那人两指之间。偃风上前接过,就着昏瞑的光线阅罢,颔首道:“少主放心,偃风这就去慧方寺。”

车厢里灯光又灭。

偃风对老者道:“钟叔,我离开几日,你照顾好少主。”

“自然,”被一小辈这般叮嘱,老者甚没好气地斜眸,“你自己小心,办完事自回云阁。”言罢轻甩长鞭,碎碎踏踏的马蹄声中驾车上路。

风微雨细,前方的青壁城墙越行越近,老者颓唐的神色慢慢敛为刻骨的怔忡。八年前的腥风血雨似乎再次蒙盖眼眸,浓烈的殷红中,墙头上那墨色古字“邺都”似乎正泛起奇异的暗潮。四周夜色已经完全黑透,吹过耳畔的风声愈发空寂冰冷,将老者的思绪也一并吹旋至遥远的记忆。八年非人非鬼的苦痛过后,那一幕幕往事本已缥缈,可在这一瞬间,他竟又格外清楚地记得,曾几何时,那雪白连绵的营帐前,有人大笑,有人弹剑,有人在击鼓长歌,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