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她们公司的规格、业务水平是万万不可能跟五百强公司合作,接到这样大的单子的。
何婉只是稍稍不爽了一下,毕竟听到被人在背后议论跟自己有关联的事,加上还要在厕所待到这两个女人离开,她抱着胸站着,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着呆,那两个女人还在讲着,飘进她的右耳,又从左耳漏出去了。
“怎么...”
许思茹的声音!她竟然在厕所,难怪刚才何婉瞟了整层楼都没看到她。
何婉的耳朵马上竖了起来,激动得捏紧了拳头。
洗手间瞬间鸦雀无声,安静得像待在墓地。
“我做的决策轮得到你们来评价了?”
许思茹的声音又冷又硬,清晰果断,落在地上掷地有声。
两位女员工在一旁唯唯诺诺地道着歉,如落汤鸡一般,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气焰。
心中却悄悄升起了一个疑惑,这真的是许思茹的声音吗?
熟悉又陌生,明明说话那样温柔体贴的人,真的能发出这样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吗?
何婉马上联想到她的身份,对员工无底线的温和大概没有办法当好一个领导者吧。
许思茹是一个丰满立体的拥有完善且独立人格的优秀得让人望尘莫及的人物,何婉扣着手心,一字一字地想着。
不像自己,贫瘠而干瘪,落在地上,看都没人看一眼。
眼里的光便黯淡下去了,心里的惨淡又添了一分。
这两天h城老这样,早上放晴,下午接近五点左右便开始下暴雨,滂沱大雨,像是积攒了一天的委屈与不满终于发泄出来了。
何婉坐的地方靠近窗户,升腾的水汽给整座城市蒙了层纱,飘渺得宛若梦境,指尖放在玻璃上能感受到雨水敲击窗户带来的震动。
湮没了桌上手机发出的一声短暂的震动。
何婉隔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摸到手机看到许思茹发来的消息。
“婉儿,我送你回去。”
将这句话来回看了好几遍,她才回了一句,“谢谢姐。”
何婉心不在焉的,拉开车门喊了许思茹一声姐。
“安全带忘记系了,怎么失魂落魄的,心情不好吗?”
许思茹边说边凑过去给何婉系安全带,扯出安全带的时候几乎像是从正面给了何婉一个拥抱,她心情太低落了,怔怔看着许思茹纤细白玉般的手臂从自己面前横过,飘过淡淡的馨香,几乎是鼻头一酸。
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但她还是摇摇头,露出一点笑来,眼底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还好,就是有点倦。”
应该是刚才弯腰上车的时候衣服往前落了几分,此刻领口正耷拉着,许思茹很难不注意到,昏暗地下停车场的车厢里,浅蜜色的肌肤散发出诱人的光泽,目光再往下探些。
许思茹的脸色瞬间冷凝了下来,暧昧的气氛荡然无存。
吻痕。
在锁骨下方靠近心脏的部位,像一把锋利的刀剑,刺向许思茹的眼睛。
修长骨感的手指死死握住方向盘,用力得有些狰狞。
她几乎忘了,何婉跟君生。原来她一直有意无意地刻意忽视着。
只是当那些痕迹赤裸地摆在自己面前时,心中有什么东西忽然倒塌了,碎了一地。
泛着酸的气体往上涌,熏得许思茹眼眶也发酸,她突然想要质问何婉,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她不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孩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做君生的情妇!
如果不是因为钱,那是因为爱?
这个字眼一蹦入脑海,许思茹浑身就像被抽了筋骨一般泄了力气,指尖发着颤。
两个人各自怀着心事,倒也没注意到对方的异样。
车厢放着轻缓的音乐,外头的雨沉沉闷闷地敲击着车顶,一路无话。
道完别后何婉下了车,像往常一样进了单元楼,却没有上楼,躲在一旁看着许思茹静静停放在暴雨中的车身一角,大概过了两分钟,车身才又滑进雨里,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远了。
她们的关系能够维系到什么时候?
她是被暴雨冲进下水道的淤泥,而许思茹生来就处于云端,这样两个人有能成为朋友的可能性吗?
何婉不知道。
那双空洞的眸子越发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