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恶意,到此只是为了寻找一个避难容身之所。”他说,“我与兄长叔婶几人,翻山越岭、长途跋涉多月,途径宝地,见这里山清水秀,风景秀美,且渺无人烟,动了停留之心,这才想着法子进来看一下,如果打扰到了你,还请不要生气。”
这少年毫不遮掩地道明了来意。
听在周余耳朵里,只有一个感受:漂亮话说了一箩筐,结果是想来跟我抢地盘的!
他有点不太高兴。
虽然这地方也不是他发现的,而是他这具身体的亲人。同样也是为了避难,他们一家子千辛万苦找到这里,本想着可以过上点安生日子,哪料到深山野林的,危险同样不少,加上刚来时又是寒冬,少衣缺食,爹娘妹妹都没熬过去,如果不是有周余穿越到这还剩一口气的少年身上,恐怕这一家子就都会交代在这儿。
周余有原身的记忆,所以他很清楚对方嘴里避难这个理由绝对不假,只是忍痛要瓜分地盘,想起来就觉得不太开心。
他们这会儿所处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天然盆地的地形,四面环山,一条从后方最高山峰上倾注而下的瀑布飞流直下,形成一条湍急的溪流冲过中心的低洼,形成一块被群山所环抱的平坦地势,虽然面积不大,但对于人口少的来说,显然已经足够。
清澈的溪流沿着茅屋右侧山脚延伸出去,这就意味着水源不成问题,而且茅屋的左侧还有另一条自山里发下来的小溪,在左前方五十米远处汇聚成一个湖泊,偶尔可以看到鱼儿在里面畅游翻出的水花。
周余把这儿取名为无人谷,用四年的时间,将原本的破破烂烂的茅屋改成了一室一厅的木屋,还用篱笆圈出了一座一亩多大的院子,里面开垦了菜地,外面也挖出了水田,足够养活他自己和另外几个小伙伴。
他不清楚这群人是怎么碰巧找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的,他们人多,男女老少都有,从他们只是风尘仆仆但却都没有显露面黄肌瘦之态这一点来看,显然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战乱时期,官府远远管不到这里,地契文书周余一样不沾,还就孤身一人,另外就是有几头好兄弟,可若真要和对方扛起来,他虽然有保命的手段,却也绝对占不到什么便宜。
可要真同意他们住下,他又不怎么甘心。
还在衡量之中,为首的那个男人望着他沉沉地开口了。
“我们不会动你已经弄好的田地屋舍。”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商讨的决断和承诺。
这大概是一个和平相处的暗示,周余和他对视良久,终于,妥协地移开了目光:“大哥二哥三哥四哥还有帅哥,都回来。”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是四头法国狼犬的名字,帅哥是金毛的名字。周余这么一喊,五头狗狗顿时都呜呜叫着跑回到他的身边。
忙着抚摸狗头的周余没有发现,男人身边的几个少年,不约而同地用古怪的目光打量起了男人,大概是在说没想到大哥你居然和狗同辈了……察觉到了这一点的男人脸色不变,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周余,往前走了一步。
“我是段戎,你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叫我一声即可。”
接受到这个男人释放的善意,周余想了想,以后都是邻居了,邻里和睦总比不睦要好,于是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周余,年年有余的余。”
周余这不是他本来的名字,而是他这具身体的名字,也寓意着他爹娘的一个美好念想。他本名叫周遇,穿越后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便舍弃了本名,选择成为周余。
“好名字。”最先说话的少年赞道,“我是段斐,段戎是我大哥,这丫头是我们的妹妹,叫小羽。”说着从身后拽出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姑娘,眼睛圆圆的,带着一股讨喜的可爱感。
段斐是个话痨,根本不用周余多问,他自己就把身后的一溜人都给介绍完了,成员关系倒是不算复杂,总之就是都与段戎他们沾亲带故。
对比之下,更显得周余的势单力薄。
假如是别人,可能还会担忧一下寡不敌众的问题,周余却完全不害怕,四年来面对山里时不时出没的野兽,他一个人都舒舒服服地过过来了,眼下自然也不会怕这些突然多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