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图谋不轨 碧落浅妆 2291 字 14天前

沈思安嗤笑,起身就走。

“是你自己当初拒绝了我的条件。”沈雨巍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思安,是你在心里记恨我,不肯如约履行咱们的约定,从秦贺云的口中套出‘吞噬者’项目的下落,你是自讨苦吃在这里待了三年!”

“约定?”沈思安声调一扬,眉梢眼角都是毒辣到快浸出来的冰冷,“要双方都同意的事情才叫约定,由单方敲定,单方陷害,最后再由单方甩出条件另一方被迫执行的——那叫威胁,舅舅。”

“我沈思安从不受人威胁。”

“思安!”

沈雨巍赶上来两步,两人齐行的时候,他突然怪异地说道,“有一点我忽略了,整整三年的时间,你多的是机会接触姓秦的,怎么会一点线索都没得到?还是你一直都只是在掩人耳目。”

“舅舅高估我了,”沈思安眼角余光都没留下一点,大步而出,“若我真能得到‘吞噬者’项目,从前也好,今后也好,不用担心,我会让你知道的,也会让全国人民都知道。”

沈雨巍脸色一变。

沈思安冷笑着出了监控室,临走的时候道,“别在庄浅身上白费心机,秦贺云不会将任何危险的秘密告诉她,她只是个单纯想见见父亲的女儿而已。”

“若我执意要找她麻烦呢?”

沈思安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那就别怕付出代价,我说得出做得到。”

……

病房内,父女两人都不复初时的激动,庄浅没有再流眼泪,只安安静静地坐在床前,认真削水果,片刻,她将削好的苹果递给父亲。

“尝尝这个,很甜的。”

秦贺云慈爱地看着她,摇摇头。

“我给你划成块?”她低声问。

“不用麻烦了小浅,”秦贺云接过水果放到一边的桌上,道,“我不能进食的。”

庄浅神色一怔忡,秦贺云连忙道,“输营养液也是一样的,还省了我的事。”

“恩。”庄浅重重点头。

两人一时无声,她突然挑起了话题说,“爸爸,我去把身份证上的名字改回来了,我觉得还是‘秦浅’比较好听。”

秦贺云有些疲倦,没有说话,只靠着枕头微笑看她。

庄浅又说,“因为改名字的事情,妈妈大哭了一场,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哭,明明我以前就叫‘秦浅’,以前也没有见她哭……”

她眼神宁静,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微蹙着眉头似乎是真不解,等着他的解答。

秦贺云突然有些难过。

因为她此刻就像全天下所有的单纯小女儿一样,天真的以为,任何问题到了父亲的面前都会有答案。

可是有些问题真的就没有。

“小浅,我跟你母亲之间没有感情。”秦贺云握着她的手,目光深远,“但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你母亲恨我,却真心疼爱你,就像我真心疼爱你一样。”

“可是她报了警,当年报警通知警察的人是她,是她告诉警察军舰上有毒品……”

“你没有必要因此怨怼你母亲,罪魁祸首不是她,她做的所有都只是为了你,她不想受我牵连,更不想你被牵连,”

庄浅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您不恨她吗?”

“恨,但也只是恨她当年不择手段,让我误与她发生了关系,最后迫于压力不得不娶了她。”秦贺云看着她的眼光很纯粹,带着父亲独有的不可替代的神圣情感,说道:

“可是当她怀孕十月生产的时候,我心浮气躁地等在产房外,听着你的第一声啼哭……那一瞬间我就觉得,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可以原谅那个女人任何事,因为她给我枯燥沉闷的生命中带来了新的希望——你。”

庄浅含着眼泪笑,“你说谎,妈妈说她生产的时候你根本没来医院。”

“那一定是她在骗你,”秦贺云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刻进她泪水迷蒙的眼中,回忆道,“她那时候晕了过去,被从产房推出来,护士小姐将你递到我手上,我接过后一紧张手抖,差点摔着你,你突然大哭起来,我却脸都吓白了……”

庄浅扑哧笑出声来,泪水模糊了视线,“你肯定不会抱孩子。”

秦贺云也笑,真心地笑,“那时候你的重量还没有一支步枪重,我却要用尽全力才能小心托起你。”

“我小时候爱哭吗?”庄浅偏着脑袋问。

秦贺云摇头,“那时候的你娇娇小小,又安静,躺在我掌心只是小小的一截,我却感觉神圣不可方物。”

“抱着你的时候,我就象是一个捧着圣杯的虔诚教徒,想象着小小的你在岁月中生根发芽,逐渐长成精灵的模样……从那时候起,我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有了新的东西,我开始想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捧到你面前,讨你欢心;可我又禁不住开始害怕,怕我身后暗藏的黑夜会遮蔽你纯净懵懂的视线。”

“我的害怕果然还是实现了,”秦贺云眼中暖意渐渐敛尽,如同被摧枯拉朽的最后一块老木,目光沉重,紧紧握着她的手说,“小浅,如今我被困在一个解不开的死局里,连想护着你都有心无力。”

庄浅乖乖靠近他怀里,低声说,“您不必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这么多年我都能照顾好自己。”

秦贺云没有再说,瘦骨嶙峋的指节一下下小心翼翼顺着她的发。

庄浅难受得想放声痛哭,她绝望地想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父亲了。

因为他活不长久,而这里她又不能进出自如。

直到此刻,她在心里第一次认同了沈思安的冷言嘲讽:坐拥金山银山又怎么样?再多财富都敌不过当权者的一句话。

不多时,秦贺云突然将她推开,一手紧紧捂住腹部,额上泛出冷汗,整张脸全无血色。

“爸爸!”庄浅紧张地回过神,看到他痛苦的皱紧了眉却一声不吭,急得直掉眼泪,“爸爸你怎么样了,我去叫医生!我立刻去叫医生!”

“不必,”他几乎是浑身都痛得发抖,却依然艰难地摇摇头,从牙缝中挤出颤抖的一句话,“小浅……你,你替爸爸做最后,最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