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 / 2)

半吟 弱水千流 2045 字 8天前

图瓦蹙眉,“谁?”

阿新的声音传进来,“该给菩萨添金了。”

图瓦扫了眼墙上的挂钟,晚上七点整。于是道,“进来吧。”

阿新婆婆推开房门,端着几块金箔纸走了进来,绕过众人,仔仔细细地给观音像抹上金粉。

众人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妇人身上停留太久。

图瓦喝了一口茶,半刻,像忽然想起什么,说:“哦,对了。之前boss和买主约定的见面时间是明天晚上8点整,但是boss那边临时出了点事,所以提前到下午5点了。不过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阿新手上动作倏的顿了下。

厉腾眸微垂,看不出一丝表情。

很快,金箔纸用完了,阿新回身,拿开水瓶给桌上的杯子添水。经过厉腾时,两人眼神有刹那交汇。短短零点几秒,便错开。

然后阿新婆婆就佝偻着背退出去了。

*

这天傍晚,小托里又来找阮念初聊天,姑娘和小少年,边吃晚饭边用英语简单地交流,倒也很有趣。

说着话,阿新婆婆的身影从窗外缓慢晃过去。她佝着背,步履蹒跚,怀里还抱着满满一盆脏衣裳。

小托里探首张望两眼,用英语说:“今天又有那么多脏衣服啊。婆婆真辛苦。”

阮念初看着那一大盆脏衣服,联想到婆婆皴裂苍老的手,皱眉,“她每天都有那么多衣服要洗么?”

小托里艰难地反应了一会儿,点头,“差不多吧。她每天傍晚几乎都会去河边洗衣服。”

聊了会儿阿新,突的,阮念初想到什么,不禁好奇,“对了。你的英语是谁教你的?比起之前,你的口语似乎进步了很多。”在这个贫穷的国度,普通村落里的孩子都无法得到正常教育,更别提,成长在这种环境下的了。

闻言,小少年忽然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勾勾手指。

阮念初朝他靠过去。

少年压低声:“it’s lee.”

厉腾?

阮念初诧异,“lee?he can speak english?”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没什么文化的野蛮人,会说高棉语和中文,可能也仅仅因为他是中柬混血。

托里重重点头,满脸崇拜地用英语说:“厉哥英语很好。他是一个非常非常了不起,也非常非常好的人。”

“是么。”阮念初不咸不淡地应了句。

小托里很认真,“当然。厉哥还告诉我,你一个人很可怜,让我多来找你说说话呢。”

“……”她怔了怔,刚要开口,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人声,都说的高棉语。

先是一个男人的,情绪激动,像在高声大骂。

再然后的声音属于一个老妇人,沙哑的,惊恐而胆怯……阮念初听出是阿新婆婆。她心头一沉,咬咬牙,起身飞快冲出了屋子。

几分钟以后,她在两个竹木屋间的夹缝小道上找到了阿新。

老人盘起的发散下几绺,有些狼狈地倒在地上,一个方脸壮汉正提着她的领子破口大骂。两人身前,站着个高大男人,他嘴里咬着一根劣质香烟,眉微拧,满脸不耐烦。

是厉腾。

她步子顿住,退到一堵木墙背后。

壮汉骂骂咧咧:“厉哥,您不是说这几天特殊时期,什么东西都不许进不许出么?这老东西刚才洗衣服,故意让这件顺着水往底下流。”他把一件破旧的纱笼裙递给厉腾,说:“我一下就给捞起来了!您看!”

阿新婆婆一个劲地抹眼泪,“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一把老骨头,年纪大了手又有毛病,洗衣服的时候总免不了会弄丢几件。真不是故意的啊。”

“都给老子闭嘴。”

厉腾低斥,眯着眼睛端详那纱笼一眼,然后弯下腰,递还给阿新,“拿好。别又弄丢了。”

阿新接过衣服连声道谢,站起身,忙不迭地走了。

阮念初眸光微闪。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见,阿新婆婆起身离去时,似乎看了眼厉腾一眼,目光很深。

阿新婆婆离去后,方脸汉子挠头,看向厉腾,“厉哥,就这么让她走了?”

厉腾斜眼瞟他,“不然你还想干什么。”

壮汉听出他语气不善,讪笑了下,脚底抹油,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厉腾咬着烟在原地站片刻,眯了下眼睛,也转身离开。

这晚的第一个小插曲,就那么过去了。而第二个小插曲,发生在半夜时分。

阮念初猛然从梦中惊醒。

枪声,近在咫尺的枪声,将丛林森寒荒凉的夜撕裂。砰砰,砰砰,砰——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愣神几秒,飞快下床跑到窗边。推开窗户往外看,整个营寨风平浪静,不远处的空地上,一个黑影背对她所处的位置,扣动扳机,子弹陷进靶子里,声响震耳欲聋。

一群暴徒们都在被窝里抱怨,“妈的。厉哥多久没大半夜练枪了?干嘛呢。”

上铺的接话安慰,“明儿头回见大老板,可能紧张吧。”

有人低咒:“这鬼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