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初无语,下意识揉了揉。手腕有点疼,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还有些烫……
烫?她微怔,眸光微闪,想到了什么,微俯身,探手去摸厉腾的额头。同样的,温度高得吓人。看来是在发烧。
阮念初心头一沉,蹙眉思索片刻,起身,开门出去了。
*
在营寨里,除了厉腾以外,阮念初就只认识小托里和阿新婆婆。除了他们,她不信任其它的任何人。
思来想去,她最终决定去找阿新婆婆帮忙。
砰砰,房门被敲响的声音打碎寂静。阮念初站在门外焦急地等待。
不多时,门内传出一阵缓慢的脚步声,然后,门就开了。阿新婆婆把灯提高,年轻姑娘的面容映入视野。
“……”婆婆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阮念初知道婆婆听不懂中文,想了想道:“do you know english?”
阿新婆婆笑,有些抱歉地回了她一句高棉语,“对不起。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闭眼捏了捏眉心,半刻,牵起婆婆就径直往外头走。阿新婆婆虽不解,但也没有拒绝,跟在她身后走进厉腾住的竹木屋。到床边一看,瞬间明白过来。
阮念初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
阿新婆婆静了静,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宽慰,然后侧身,指了指外头。阮念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是一个大水缸。阿新婆婆又对她比划了几个动作,示意她打水进来给厉腾冷敷退烧。
阮念初连忙点头,拿起盆子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几分钟之后,等她端着水盆重新回屋,阿新婆婆已不见踪影。她没时间多想,放下水盆,将毛巾浸水打湿,捞起来,拧成半干,然后咬咬牙,深呼吸,伸手去擦厉腾的额头。
然而,毛巾还没沾到边,厉腾忽然醒了。
阮念初始料未及,拿毛巾的手一痛,随后便感觉身体被一股大力拉拽着上前,粗暴蛮横。短短几秒,她天旋地转被硬生生摁到床上,下颔处冰凉刺骨,抵着把刀。
厉腾双眼充血,盯着她,目光浑浊狂乱充满杀意。
他狠声:“你他妈要干什么?”
“……”她惶然,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出声:“你发烧了,我用冷水给你擦擦……物理降温。”
发烧?
厉腾拧眉闭上眼,收起刀,攥着阮念初的腕子把她丢到一边,然后又跌回床板。仰躺着,呼吸粗重,白色纱布底下红了大片。
阮念初无语,一肚子火没处撒,只好翻个白眼低声嘀咕:“狗咬吕洞宾。”
床上的人语气不善,“骂谁呢。”
她静默几秒,干巴巴地呵两声,“你听错了,我谁也没骂。”说完定定神,重新拿半干的毛巾去擦他的额头和脸。
这次厉腾没再有任何动作。
额头,脸,脖子,宽阔的肩,紧硕的胸肌,有力的腰腹……阮念初擦得很仔细,擦拭到伤口周围时,小心翼翼地避开。
尽管这之前,她已经告诫自己多次,但真开始动手,她脸上的温度,仍无法克制地往上升。阮念初第一次知道,原来性感的男人哪怕受了重伤半死不活,也依旧能性感得要命。
她脑子里一通胡思乱想。
突的,“阮念初。”
那人依然闭着眼睛,声音沉沉的,低而轻,竟透出几分难得的柔和。
阮念初动作顿了下。印象中,他很少叫她的名字,而今晚,这已经是第三次。
她轻轻嗯了声。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距离,他呼吸仿若就萦绕在她鼻息之间,“你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
第8章
应该是在说胡话。这是阮念初听见厉腾那句话后的第一个念头。
接触数日,能看出他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她不认为,自己的笑容能美到让一座冰山开口赞美。更何况,她好像从没对他笑过吧。
刚才她笑了么?记不清了。
阮念初一边给厉腾擦胳膊,一边认真回忆,她琢磨着问厉腾些什么,但抬眸一看,他已眉头深锁呼吸均匀,睡着了。
她动作下意识地便更加轻柔。
擦完,她又把毛巾重新清洗一遍,拧成半干,小心翼翼敷到他额头上,最后给他盖上被子。刚做完这一切,一阵脚步声便从屋外传来。
阮念初回头,见是阿新婆婆。
婆婆手里端着一杯热水,和一颗白色的胶囊药丸,用高棉语说:“我记得我屋里还有一些退烧药,找了半天,总算让我找着了。”边说边递给她,“快,喂给他吃了吧。”
阮念初大概猜到她的意思,接过退烧药,用高棉语说了句“谢谢”,然后又跟阿新婆婆比划出几个动作,说,“很晚了。婆婆,您先回去睡觉吧。”
婆婆有点犹豫,半刻才点头,指指昏睡的厉腾,又指指自己屋子的方向。
阮念初冲她笑了下,“知道了。有事的话,我会找你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