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谢灵一愣,这才把眼目从常青身上挪开,瞪大眼睛道:“为什么?姐不是有那玉佩吗?”说着,环目看着那群男人里,有几个已经站了起来,面色狰狞,双目仿佛要噬人般盯着自己,这才有些怕了,退后两步道:“姐……我知道了,我……“

“回去。”谢娴不用回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咬着嘴唇,一字一句道:“快!。”说到最后一个字,终于泄露出颤抖,因为那浓重的呼吸声已经越来越近……

谢灵忙不迭转过身回了堂中,走到谢母面前,无助地抓住谢母的手,颤声道:“老太太……这可怎么办?……”

谢母万万没想到谢灵敢去门口,一个不提防让她钻了空子,眼见那几个男人已经一步步向大丫头走进,心中暗暗叫苦,恶狠狠地瞪了谢灵一眼,可她有什么办法?只能攥着佛珠念佛,希望老天有眼,佛祖保佑,让大丫头能……

“三位缇骑大人”谢娴眼见庞琦几个死死盯着谢灵远去的身影,眼眸流露出疯狂的噬光,把那椅子用力在地上一顿,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闪身挡在三人面前,沉声道:“诸位大人眼看前途无量,勿要自毁前程!”

“自毁前程”四个字,声音十分大,却又带着微妙的劝解与妥协,把三个男人终于震醒,转过头来凶光烁烁地望向了她,谢娴亦抬头对视——饿狼与羔羊之间,只是相隔了一枚玉佩,一枚脆弱的,摔在地上便会碎的,玉佩!

周围静寂无声……

人人屏住了呼吸……

沙漏一点点地滑动……

谢娴从来没觉得时辰会这样的漫长,长得她几乎要崩溃,她是不出外门的谢府大小姐,虽然历练心计,不过妇人之争,如今这种的场景,这种的情形,真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可是又能如何?

她不能退,背后就是她的亲人!谢娴深吸一口气,静静而立,望着那三个男人……

“老庞,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们耐心等会儿就是啦,傻子,看这丫头能坚持多久?”许久,许久,背后的马方忽然开口。

庞琦见谢娴凛然不退的摸样,终于“呸”了一声,转身回去,其他两个男人见庞琦退了,也只得跟着转回,只是大男人被丫头逼退,未免心中不服气,一个叫李义的忽然反身出掌劈向了那椅子,只见“撕拉”一声,椅子生生断为两截,堂里的人发出一阵惊呼……

“哼,小丫头,有本事等着瞧!”李义拧着眉恶狠狠道。

“老太太,给我搬张凳子。”谢娴逼退了三个男人,负手而立,高声吩咐。

谢母见谢娴这次直接嘱了她,晓得其意思,对谢灵瞪了一眼道:“别过来掺和。”说着,甩开几个丫头的手,亲自从供案上旁搬了一个凳子,走到门口,放在谢娴身后,叫道:“大丫头坐……”。

抬头望去,见那小小的身影已经湿透了衣襟,想到她小小年纪,因为失亲在府里受的那些委屈,如今不过十六七岁,却要为谢家对付这群如狼似虎的男人,眼泪哗啦掉了下来,哽咽道:“大丫头……”

☆、第6章 刁难

谢娴听到谢母的呜咽声,没有转身——这种时候,她不可以软弱,更不能见到眼泪!

谢母见谢娴不说话,仿佛明白了什么,正要退回堂中,忽听谢娴开口道:“老太太,李嬷嬷懂些医术,让她照顾二弟。”声音十分平静,仿佛家常而言。

谢母一愣,这才想起大难之下,竟把骨折的宝贝孙子扔到脑后,环目四顾,见谢肃昏倒在地无人搭理,此时人人自危,皆全神贯注都看着大小姐,竟把这孩子给遗忘了。

大丫头却还记得……

谢母心中惭愧,活了这么多年竟比不上一个十几岁的丫头,她擦了擦眼睛,喊道:“李家的,快来扶着二爷。”

人群里走出一个战战兢兢的妇人,四十许年纪,看着谢母,望了望门口的大小姐,迟疑了下,终于走到谢肃身边,拿着那胳膊摁了摁,吁了口气,人人都道锦衣卫凶神恶煞,手段狠辣,果然如此,一脚便把胳膊踹折,幸好没有补刀,应该还能救回来……

夜色微阑,月华流水。

全院的男人,甚至包括堂中众人,都屏住呼吸,抬头望着那个身影,决定命运的关口,输赢胜负的成败,都取决于那个身影是否挺得住……

常青看到这种情形,不由皱眉,今晚本是要去书房再去查线索,却被这丫头僵持在这里,待要转身不管,却又怕这些蛮货真的杀伤了那丫头,靖毅将军面上须不好看……

不过……

老马说得对,看着丫头能坚持多久……

他抬头望着廊檐上的那少女,月光映照着那如玉的面容,低眉敛首,看不清表情,只是站姿依然是官家小姐最常见最规矩的那种,优雅,高贵,凛然不可侵犯……

这些贵人果然可笑……

这种时候还如此矫情……

常青心中冷嘲,见马方向他走过来,低声问道:“老大……你说该怎么办?要不要硬闯?,看这丫头的意思,要守夜了,可是明日陈公公来,若是再有什么变数,咱们兄弟们岂非白忙乎一场?”锦衣卫通常用这种方式来折腾文臣,即使第二日翻了案,那些家眷也不得干净了,很多人事后会上吊自杀,这也是文臣恨极这些朝廷爪牙的原因。

常青沉吟了下,拧眉道:“靖毅与魏公公乃至交好友。”

马方听了这话,脸上变色,魏公公是他们锦衣卫的顶头上峰,若真如此,他们实在不方便为难那丫头,可是……

“草,老大,这还有没有天理,我们这些大老爷们被个丫头堵了门,锅里的肉吃不得,传出去没得让其他兄弟笑话!”庞琦有些不耐烦了,吐了口吐沫,站了起来,就向向里冲,却见马方走过去踹了一他一脚道:“妈的,让你等着就等着,你还等不过一个丫头吗?训练的时候,整夜不睡的劲头去哪儿了?”

庞琦见马方这种态度,知道“硬闯”的方案被否决了,气愤地又坐了下来,瞪眼望着谢娴。马方低声对周边人说了几句,大家不由窃窃私语,过了许久又安静下来,皆满面晦气地望着谢娴。

谢娴对眼前一切恍然未闻,甚至连眼睑也不眨一下——其实她姿色出众,月下看美人本来赏心悦事,只是所谓美人儿,或风情万种,或灵活生动,才有意思,眼前这位毫无表情,一动不动,比庙里的泥胎差不了多少,看久了十分无趣……

不知不觉到了亥时,有的男人打了个呵欠,开始闭目打盹,有的则骂骂咧咧在与同伴说着什么,有的则铁了心要赢个输赢,拿出苦练的本事来,瞪眼一霎不霎地看着谢娴,渐渐的,更漏将残,白天的喧嚣渐渐归于沉寂,堂中诸人因为白日受过太多惊吓,大多数撑不住昏睡了过去,连同院子里锦衣卫也皆闭眼歇息,谢娴泥塑的身姿,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动。

常青缓缓睁开了眼,他武功早入化境,二十尺内不管对方做什么都能察觉,此时感觉到谢娴的抖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果然要撑不住了……

谢娴虽然比一般富家小姐坚韧些,可毕竟女流之辈,维持一个姿势站了几个时辰,不免浑身麻木,更可怕的是,方才一鼓作气不觉困倦,如今歇了气,那倦意便漫天覆地地席卷上来,她环目四顾,咬了咬嘴唇,悄悄坐在了凳子上。

常青眸光急缩,冷冷哼了一声,马方等人听到这声,忽地睁开了眼……

谢娴吓得很快站了起来……

几个男人对望一眼,又闭上了眼……

谢娴抬头看了不远处的常青,秀眉轻蹙,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果然与谢家有仇!